陸行舟見他翻身跳上床板,蹲在牆邊,伸手往床和牆之間的縫隙摸去,好奇地盯著他。
石飲羽摸了一會兒,驀地笑了:“還在。”
“什麼?”
“你來摸摸看。”
陸行舟依樣學樣,手指伸進窄縫裏,茫然地摸著坑坑窪窪還掉灰的牆壁,嘀咕:“到底是什……”話未說完,突然止住。
——他在牆上摸到了自己的名字。
深淺不一的筆畫,雜亂無章,仿佛毒發時留下的慘烈的指甲抓痕。
陸行舟指腹按在那些字上,抬頭看向石飲羽。
一朵煙花在窗外炸開,璀璨的光芒照亮他的臉,石飲羽眉眼含笑、滿臉溫柔,儼然是一張從未受過苦難的臉。
然而陸行舟知道,即便是這密密麻麻布滿劃痕的牆壁,都比石飲羽吃過的苦頭要少。
石飲羽兩眼亮晶晶地問:“怎麼樣?是不是摸到了?”
陸行舟張了張口,卻覺得喉頭哽動,說不出話來。
石飲羽得意地說:“那時我瘋了一樣地想你,卻怎麼也找不到你,日日夜夜地想,夜裏實在想得受不了,就在牆上刻你的名字。”
陸行舟竭力穩住聲線:“你把牆壁都給刻壞了……”
“是呀,”石飲羽道,“退房時陪了不少錢呢。”
陸行舟失笑。
又一朵煙花炸開,石飲羽在奪目的光下吻住陸行舟的嘴唇。
房間裏黑黢黢的,一門之隔的外麵是喧囂的人群,兩人一手十指相扣,另一隻手摟住對方的脖頸,纏綿地吻著。
一吻終了,陸行舟有些意猶未盡,又吻了吻石飲羽的鼻尖和眉心,聽到低柔含笑的聲音傳來:“我那時怎麼都想不到,有朝一日可以帶你來看我當初做的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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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蠢。”陸行舟低低地說了一聲,“很好,我很……”尾音哽了一下,隱入粗重的呼吸聲中。
石飲羽問:“嗯?你說什麼?”
“我說,”陸行舟將臉在他臉邊廝磨,啞聲道,“我很幸運。”
“是我才幸運,”石飲羽摟著他,笑道,“在經曆過那樣漫長難熬的分離之後,我竟然還能和你在一起。”
陸行舟笑道:“我們都幸運,阿羽……”
石飲羽:“嗯?”
“我很幸運,餘生有你。”陸行舟輕聲呢喃。
……
兩人悄悄潛入舊寓所,過了許久,又悄悄潛出,落地的時候石飲羽扶了陸行舟一把:“怎麼樣?”
“沒事。”陸行舟笑笑,眼角還帶著滿足的濕痕。
已經快下半夜了,街上的行人漸漸退去,月色更加明澈,照亮滿地煙花殘骸,像灑了一層清霜。
遠方時不時還有零星幾個煙花升空。
石飲羽攥緊陸行舟的手,兩人走走吻吻,說著和廢話沒什麼兩樣的情話,黏糊得令人頭皮發麻。
一輛霓虹閃爍的花車從旁邊緩緩駛過,車頂還掛著燈謎。
“看那個。”石飲羽指向一個搖搖擺擺的燈籠。
陸行舟循著他的手指望去,看清燈籠上的字謎,突然笑了起來,輕聲念道:“丹心一點到白頭……”
“是我最愛的舟。”石飲羽道,“看它旁邊。”
陸行舟:“白首同心定三生……是我最愛的石。”
石飲羽大笑,又摟著他親了親,笑道:“真巧啊。”
“是啊。”
往事湧上心頭。
多年前上元佳節,白雪飄飄,他們一人撐傘、一人提燈,攜手同遊。石飲羽逗著自己猜了兩個燈謎,然後身體矮了下去。
“我全身心愛慕你,想把自己——從魔心到軀體——都獻給你,你願意收下嗎?”
陸行舟驟然回過神來,發現石飲羽已跪在自己腳下。
他笑了一下,眼淚卻落了下來。
石飲羽微訝,看著陸行舟也緩緩地單膝跪下。
兩人麵對麵地跪著。
陸行舟用手指抬著石飲羽的下巴,笑著說:“我當然收下,還要禮尚往來,把自己也獻給你,你願意要嗎?”
“我願意。”
畢竟我最幸運的,是餘生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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