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人不在,他簽下的合同便有了風險,我們是要求賠償的。”他勾了下手指,立刻有人抱著一摞的文書,放在了許鹿的麵前。
楊文全伸手指了指:“這些就是我們請求撤銷的合同。”
許鹿這邊的人都瞪大了眼睛,這麼多的合同,如果全部撤銷的話,隻怕傅亦霆傾家蕩產都不夠賠的。
許鹿呼吸一滯,但麵上還算鎮靜。她的手在桌子底下微微握拳,盡量平靜地問道:“我可以同意撤銷還沒開始履行的合同,不同意賠償違約金。已經開始履行合同的,我需要知道到底我們這邊違反了合同上所列的哪一條,各位要求撤銷?”
另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子說道:“傅太太何必明知故問呢?我們是要跟傅先生做生意,不是要跟一個女人做生意。如今傅先生下落不明,難道要我們把身家壓在你身上嗎?”
“我雖是女人,也是做生意的,我名下有兩家紡織廠,從來沒有做過背信棄義之事。何況我先生在的時候,也不是所有的合同都親力親為,他也是分給手底下的洋行和工廠來分頭執行,從未出過差錯。他現在人雖有事要處理,暫時無法露麵,但洋行和工廠以及跟隨他多年的人都沒有受到影響,可以正常執行合同。怎麼到了這位先生嘴裏,就像我們的人已經違約了一樣?這樣的話拿到法庭上去說,恐怕也站不住腳吧?”
楊文全冷冷地說道:“怎麼,傅太太是想跟我們這多人同時打官司?”
王董忍無可忍地站起來:“楊先生,你今天是故意來找茬,不是來商量的吧?傅太太已經說得很清楚,合同上所列的每一條,我們傅氏的每個人都在努力地達成,並沒有違約。我們同意撤銷還沒開始的合同,但是賠償金的事情,絕對不合理。”
雙方爭執不下,你一言我一語,亂哄哄的。
許鹿注意到,楊誠一直沒有參與到爭執中,而是皺眉凝思。他縱橫上海幾十年了,很多門門道道不是不懂,隻是看破不說破。
中場休息的時候,許鹿看到楊誠出門,趁人不注意,也跟著他出去,發現老先生站在拐角的落地窗那裏,拿出煙鬥。
許鹿走過去,主動叫到:“楊老先生。”
楊誠眯眼看她:“傅太太找我有事?”
“恕晚輩冒昧地問一句,您是真的要撤銷跟我先生簽訂的合同嗎?據我所知,他當年的第一筆生意就是靠你的投資才成功的,您應該是很了解他的人。”許鹿說道。
楊誠看著落地窗外,一邊叼著煙鬥一邊道:“我年紀大了,打下的基業早晚要交到晚輩的手裏。我跟傅先生的關係再好,若是你不能說服我那個侄子,對以後的合作也不利啊。”
許鹿從資料上知道楊誠沒有子嗣,幾個子侄都在爭他的家產和繼承權。現在看來,應該是楊文全占了上風,老先生有意讓他接手家業,所以楊文全近來才會越發放肆和目中無人。
“您的家事我無意幹預,但如果您決定了讓楊先生來繼承貴公司,我想以後可能也不會再有什麼合作的機會,您的家業也守不了多少年。”許鹿直言不諱地說道。
楊誠臉上有怒色:“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楊先生用什麼辦法取得您的信任,讓您選擇他當繼承人。但在我看來,他這個人的人品有問題。他在外麵欠下巨額賭債的事情,被葉三爺兜著了,所以您不知道吧?”許鹿將一份文件遞過去給楊誠。
楊誠看完之後,大驚失色:“我怎麼不知道這些事?”
“他去的賭場都是從前青幫名下的,現在政府禁賭,所以那些賭場都是夜裏營業,賬目非常隱蔽,若不是我先生的關係,也查不出來。他本來想把這件事告知您,但是忽然之間出事,實在太過倉促,隻能由我找機會轉交給您。給您看這些,跟今日的事情無關,我們夫妻不是要幹預您的家事,可您辛苦創下來的基業真的要毀在這麼個人手裏嗎?還請您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