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肉質確實鮮嫩,但一點兒調料都沒有處理過的貝類,與其說是鮮,不如說是海腥味。有腥味不算,還有沙子,花沐從小山珍海味,嘴巴何其刁?隻覺難以下咽。
一入口她就下意識地想要吐出來,可白枕一直看著她,眼中似乎隱隱有幾分期待,她不得不忍下來,嚼著沙子咽了下去。
方才跑了魚,她已經發過脾氣。這白枕雖然麵無表情,但她就是能感覺到對方的沮喪。今時不同往日,她之後還要靠這個哨兵活下去,太過分惹惱了她也討不到好果子。
“嗯……”
白枕見她順利吃下去,眼睛頓時明亮起來,手下處理貝類的速度也快了不少。花沐見她徒手就能拿起那些滾燙的貝殼,一時又是好奇不已。
照理說哨兵五感比普通人更加敏銳,更怕燙也更怕疼才對。
“你不燙嗎?”
兩人平日裏不怎麼說話,到了荒島之後倒是把之前的都補上了。白枕一直是個悶葫蘆,花沐卻是個能說會道的小姐。什麼茶話會啊,讀書沙龍啊,巡回演講參加過不知多少回,沒個人說說話還真的挺悶的。
這白枕雖然不是個好人選,但現在也沒別的選擇,大小姐第一次關心起了自家哨兵的事。
白枕不知道花沐為什麼突然問這一句,磕磕絆絆地道:“我們有、有做忍耐力的訓練。”
也就是說並不是不疼,而隻是忍著嗎?
花沐不理解,她至今都不理解這些哨兵。
“給我看看你的手。”
“啊?”
“我說讓我看一下你的手,難道聽不懂帝國語嗎?”
花沐是什麼樣的人物?帝國王位第二順位繼承人,是名門中的名門,淑女中的淑女,女王都對她寵愛有加,身上沒有一寸不金貴。
而白枕呢?
作為比例稀少的女性哨兵,即便是在塔中她也是異類。而在作為一名女性之前,她首先是一名哨兵。哨兵沒有男女之分,接受的都是相同的訓練。
在花沐這樣矜貴的大小姐麵前,她總是自慚形穢。
“可是……”
“沒有可是,手伸出來。”
白枕不敢違抗命令,老老實實地把手攤在了花沐麵前。
哨兵的手比起一般女性的更大一些,但也不像男人的手那麼粗獷。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掌心指腹有不少硬繭,雖然摸起來有些粗糙,但別說還挺好看。
花沐鬼使神差地摸了摸她的手,發現上麵有很多明顯新添的劃傷。
“你手怎麼弄的?”
花沐很奇怪,她確定白枕幫自己上藥的時候還沒有這些傷的。
“呃,我……”
“采貝殼的時候弄的?”
這些貝類附著能力很強,白枕短時間內采集了不少,傷口顯然是那時候弄的。
“嗯……不嚴重的。”
花沐當然知道不嚴重,比起這些劃傷,白枕當初幫她擋子彈的傷不知道厲害多少倍!
“我、我又不是怕你受傷,隻不過現在這種地方,什麼傷都要注意,萬一傷口感染了怎麼辦?你要記住,你的命不是你一個人的,更是我的。現在這個荒島上就我們兩個人,你要是沒命了,讓我自己去找吃的嗎?”
白枕覺得大小姐說得很有道理。
“我明白了,之後會注意的。”
花沐不看了——看多了自己也覺得疼。
“別隻給我吃,你也吃點——我說了,你的命是我的,我說什麼你都得聽。”
白枕自然無敢不從。
隻不過她給花沐吃的都是些牡蠣,貽貝之類肉多的,自己吃的是那些肉少處理起來又麻煩的單齒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