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這幾間酒樓的掌櫃便按照慣例, 在結算尾款之餘另外贈了洞庭幾大車美酒,讓霍天青帶回去。
霍天青帶著這幾車酒回來,動了三艘船才一次運上君山。
謝臨雲本來在陪白天羽過招, 老遠聞到了酒香,不免有些心浮神動。
再看本來嚷著過年之前一定好好練刀的白天羽,這會兒也止不住地在嗅鼻子呢。
她笑起來, 順道收了槍,道:“一會兒再練,先請你喝酒去。”
白天羽立刻“噯”了一聲,把手裏那柄黑色的刀插回腰間刀鞘中,屁顛屁顛地跟上了。
再過兩日便是除夕,島上各處都掛上了過年用的燈籠和綢帶。
他二人循著酒香找過去, 恰好碰上霍天青在吩咐小廝們小心搬酒。
謝臨雲見了霍天青,還是頗有幾分尷尬,下意識放慢了些腳步。
可他們既然都已經走到此處了,就算再怎麼慢,也不可能完全不叫霍天青察覺, 更不要說好美酒的神刀堂主根本沒有半分慢慢走的打算,直接一個箭步衝了上去。
霍天青主動跟他打了招呼,又偏頭朝謝臨雲的方向看來。
兩道目光交會之際,他率先勾起唇角,隔著四丈距離喚了她一聲湖主。
音調很平,聽不出恭敬以外的情緒。
謝臨雲便也朝他點點頭,而後走上前取酒。
“拿回來這麼多,辛苦你了。”她對霍天青道,“以後出去的時候還是多帶些人。”
霍天青點了點頭,卻是沒走開去忙別的。
待謝臨雲和白天羽各自取了一壇酒,準備離開時,他才再度開口道:“湖主,我有一事想稟報。”
謝臨雲:“?”
她頓住腳步,側首望過去,問:“什麼事?”
霍天青的餘光掃向白天羽,麵色透著若有似無的為難。
謝臨雲反應了一會兒才會意:“換個地方說話。”說著把手裏那一壇酒扔給白天羽。
白天羽手裏抱著一壇,與她又隔著距離,差點沒接住,將兩壇酒一起托至手中時,還在念著好險。
謝臨雲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先去練刀的地方開喝,而後才重新轉向霍天青。
小廝們還在裝載剩餘的酒,兩人要談白天羽都不好聽的事,自然也不能當著他們的麵,隻好往桃林深處另一個方向走。
“說。”走到四下無人的地方後,謝臨雲如此道,“聽你之前的語氣,似乎是挺重要的事。”
“我今日進城,總計去了大小十四間酒樓。”他停頓了一下,“其中有九間是我之前便去過,見過其掌櫃的。”
謝臨雲覺得他應該還沒說完,就沒有開口打斷。
果然,下一刻,他便換上了更嚴肅的語氣接著道:“我發現這九間酒樓裏有三間換了跑堂小二,還有兩間換了廚子。”
“原本年關上人難雇是很正常的,但換上來的這些人,聽口音幾乎都不像是嶽陽本地人,我便有些在意。”霍天青道,“去後麵那五間的時候,我打探了一下,發現也有三間來了些外地來做工的人。”
十四間與洞庭有往來的酒樓,有八間陸陸續續多了不常見的生麵孔。
霍天青本能地覺得不對勁,便多長了個心眼,在拿酒的時候狀似無意多問了兩句,結果發現這些生麵孔裏絕大多數人過來做工之後,都跟人打聽過洞庭的情況。
誠然洞庭湖有謝臨雲這個天下第一高手,但對一般的平民百姓來說,武林高手離他們的生活那麼遠,在沒有什麼鬧得沸沸揚揚消息的情況下,根本不如柴米油鹽來得重要。
霍天青知道這一點,還是因為之前在珠光寶氣閣當總管的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