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處, 謝臨雲對來人的身份更加好奇, 她忍不住起身走到小樓外,朝聲音來源處望了過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儒士打扮的人,正遙遙站在水麵盡頭,分明露著半截手臂,卻絲毫不顯輕佻,反而儒雅超群,令人見之難忘。

此人見到她出樓,唇畔的笑意又深了些。

下一刻,他提氣躍過水麵,足尖輕點, 瞬間落到了謝臨雲麵前。

兩人隔著湖水相望時,謝臨雲覺得他看上去比厲若海起碼小十歲,但離得近了才發現,原來這人鬢間的發絲都透著白。

謝臨雲看得一怔,道:“敢問前輩是?”

儒士又是一笑,旋即朗聲答道:“我叫烈震北。”

“「毒醫」烈震北!”她驚訝極了,他和厲若海居然是朋友?

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麼,烈震北又道:“我同你師父可是一起長大的過命交情。”

謝臨雲:“……”對不起我第一次知道。

“不過你不知道也很正常。”烈震北太擅長察言觀色了,不用謝臨雲問就開始解釋,“這些年我一直在雙修府,要不是你師父之前為了找你,特地要我來邪異門一趟,我也不會離開那。”

謝臨雲覺得這話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剛想再問一句,小樓裏,厲若海和風行烈就出來了。

厲若海及時截斷了她與烈震北的對話,道:“如今阿雲都回來了,先前的事便別提了。”

烈震北卻很不配合,挑眉道:“怎麼,你怕我告訴你徒弟你本來是如何打算的?”

厲若海神色淡淡,語氣平靜道:“乾羅已經告訴她了。”

“可乾羅一定不知道,你其實做了兩手準備。”烈震北道,“他隻知道你為闖魔師宮回邪異門閉了關,卻不知你還通知了我,要我在約定的時間趕來,助你出關。”

厲若海終於沉下表情,再開口時,聲音裏滿是無奈:“我都說了,阿雲既已回來,這些事還有什麼好提的?”

烈震北笑嗬嗬的,也不怕他給自己臉色看,隻道:“你這麼疼徒弟,半點後路都不給自己留,但真的到了徒弟麵前,又立刻變成悶葫蘆一個,我真是不懂你。”

謝臨雲聽懂了,烈震北的意思是,厲若海不僅閉了死關,還針對自己可能無法及時出來的情況做了準備。

可如果他沒有及時出來,就意味著這場閉關並不成功,或者說沒有徹底成功,在那種情況下,就算有烈震北在外麵助他出關,他出來後,也絕不可能是龐斑的對手。

但就算是這樣,厲若海也一定會去魔師宮尋她。

這就是她的師父。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師父。

謝臨雲又想哭了,她回頭朝厲若海看去,哽著聲音喚了一句師父。

厲若海撿到她之後,把她一路拉扯到大,看著她從繈褓裏的嬰兒變成窈窕少女,這期間感觸無數,唯獨沒見過她淚眼婆娑想哭不敢哭的模樣。

“哎。”他難得詞窮,“師父這不是沒事嗎?”

他不開口還好,他一開口,謝臨雲就更憋不住了。

厲若海隻能拍拍她的肩膀,再揉一下她的腦袋,安慰她道:“所以你回來得正好啊。”

謝臨雲也不管還有初次見麵的長輩在場,直接抱住他手臂,想也不想便道:“那我都回來了,您可千萬別去魔師宮了,龐斑的麻煩不好找!”

“現在不是我要找龐斑的麻煩。”厲若海道,“雖然還沒查清楚,但聽你說了那靳冰雲的不對勁之處後,我直覺龐斑已經盯上了行烈。”

湖畔一片寂靜,一直沒有插嘴的風行烈驟然加快了呼吸。

厲若海:“倘若他要找行烈的麻煩,那我勢必要會他一會,讓他知道我厲若海的徒弟不是誰都能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