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世界上。他去哪裏了?隻有一個可能,雲瑾不敢猜…
晌午,馬車停在了一座寺廟前,名為龍馬寺。這裏香火鼎盛,曾為皇寺,每年皇家都會來此祭拜齋戒。早年,秦君嵐父皇總喜歡來此,兒時雲瑾作為郡主,深得先太後喜愛,時常伴其左右,這座龍馬寺,她太熟悉了。
千年古刹,蒼鬆挺立,鍾鼓錘擊,香火嫋嫋。雲瑾並未公開身份,隻是低調地跟著納蘭清向後院走去。後院有一處清幽之地,隔著一座蒼翠的青湖,前方是一片菜地。
綠油滿滿的菜園前,有一座簡樸的木屋。這裏靜謐無聲,偶爾能夠聽到微風拂過枝頭。遠遠望去,有名男子,一身青衣僧袍,正彎腰澆水。
他動作有些笨拙,看起來並不輕鬆。雲瑾停下了腳步,望著他久久沒有動彈,這背影如此熟悉,卻又好似很遠。
“這是他之前就寫好的休書,我一直沒給你,希望你別怪我。”納蘭清將收在身邊已久的休書遞給雲瑾。
她就算不打開也知道裏麵寫了什麼,這個東西於她來說很重要,這是脫離世俗枷鎖最重要的東西。秦君昊從寫下休書的那一刻起,雲瑾便不再是他的妻,一直期盼已久的休書,此時卻讓她無比沉重。
“他是在給我眼睛之前……寫下的嗎?”雲瑾的心像被壓著一塊巨石那樣沉重,她從未覺得自己虧欠過誰,縱然早年秦君昊犯錯過,甚至衝動打過她,也早已功過相抵。
她從未真的盡過為□□的職責,隻是因為內心的感情一味的逃避,如今欠下這今生再也無法償還的深情,她不知該如何麵對他。
納蘭清微微歎息,她知道雲瑾的掙紮和沉重,可這件事雲瑾總要麵對,她不可能瞞著一輩子。
“長寧交給我時,他已經不在淩雲閣了,後來我派人多方打聽才知道他在這裏。”
雲瑾點頭不語,望著遠處那身影,心中百感交集,眸間透著心疼。從小,秦君昊對她來說都是親人,而今為了自己盲了雙眼,雲瑾心中甚是難受。
納蘭清靜靜地站在一邊,沒有奉勸也沒有安慰,隻是如風清雅,陪著候著。秦君昊好似沒有發現身後有人,也沒有停下手中動作,他靠著觸摸在培土、澆水,每天做著同樣的事情,也從未覺得枯燥。
如今的他,心無旁騖,過上了最平靜的生活,於他來說,隻要想到雲瑾安然於世,比什麼都好。
不知站了多久,雲瑾始終沒有上前,她不知道見了之後該說什麼,不如就這樣遠遠看他一眼。
岸邊的風,帶著絲絲的感傷,吹起雲瑾鬢角的發絲,她站了足足有半個時辰,才緩緩轉身。納蘭清跟隨其後,也未上前打擾,一陣長久的沉默,雲瑾終於慢慢從低沉的情緒中緩解。
“清兒。”
“嗯?”納蘭清抬眼,對上雲瑾溫柔如許的目光,她一直在等,等待雲瑾完全放下這一切的時候。此時,她看見雲瑾眸間的平穩和深情,便知,她終於等到了。
雲瑾沒有多言,隻是拉過納蘭清手握在掌心,仿佛能夠感受彼此的心跳,不言而喻的默契和掩於心間的深情,哪怕隻是淡淡一笑,便能撫平一切不安。
遠處,夕陽已經沒入地平線,雲瑾看向遠處,錦繡山河,無限美好。從此,她將與納蘭清行走天下,踏遍山川河流,看遍四季流光。
“清兒,我們接下來去哪裏呢?”
納蘭清淡淡一笑,牽起她的手,說:“回平望,這家主之位,我是萬萬也不想再當了。”
“你要傳位給…?”雲瑾已猜到納蘭清屬意家主之位是何人,並不意外。隻是納蘭清本就逍遙自在,家主之位也並未束縛於她,隻是對她來說,她隻是再也不想對任何事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