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那位女首相撒切爾夫人曾經幹的那件倒黴事——取消中小學生免費牛奶供應。

盡管她的這個政策為政府每年節省出近乎800萬英鎊的開支,可人們(包括老約翰在內)卻都憤怒地把她視為一個牛奶大盜,全民公敵!

太喪心病狂了!

怎麼能讓孩子們沒免費牛奶喝呢?

這事必須罵!

罵她個狗血淋頭才解恨。

所以,詹姆斯一口一口咬著三明治,無奈又好笑地聽著屬於工黨支持者的親爹和親哥在那義憤填膺地狂罵保守黨,左一個Fuck,右一個Fuck聊得簡直熱火朝天,而他自己卻走神地隻想著披頭士那些令人魂牽夢縈的歌曲。

天,他們怎麼唱得那麼好!那麼好!

讓人的心都飛了!

為此,他一整個晚上都沒睡好。

夢裏全都是一個個活潑跳躍著的可愛音符,它們歡歡喜喜地狂奔而來……

那隻巨大的肌肉天使隱身站在床頭,悄悄張開翅膀遮擋著過於明亮而擾人美夢的月光。

他靜靜凝視詹姆斯熟睡的容顏,偷偷窺視那童話般充滿音符的夢境,一切還都剛剛開始,而他對此,樂見其成。

也許天賦論是對的。

在此之前,詹姆斯隻顧忙來忙去,活得懵懵懂懂,從來沒有對任何事物產生過如現在對音樂一樣的強烈渴盼和向往。

而這一刻,神奇的力量破空而來,劈散迷霧,讓他和音樂終於得以相遇,然後就像是磁鐵的正負兩極,從相遇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天雷勾地火地緊緊相吸。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他像隻撒歡小狗一樣跑去鮑德溫家敲門,充分展現著新員工熱情高漲,迫不及待想要投身工作的積極一麵。

但昨晚借宿在這邊,還霸占了單人床的蘭斯溫菲爾德卻隻賞給他一根中指:“滾!”

被搶走床,睡了一晚上地板的鮑德溫巴洛還幫忙解釋:“別介意,蘭斯低血壓,每天早上都比較……六親不認。”

詹姆斯隻好可憐兮兮地坐到客廳的地板上,一邊耐心地等那家夥起床,一邊和鮑德溫巴洛小聲閑聊。

但他倆也還不怎麼熟,而詹姆斯現在的音樂知識也較少,很快就沒什麼話題了。

鮑德溫巴洛跑去外麵抽煙,讓他自己在屋子裏隨意玩。

詹姆斯隻好百無聊賴地翻地上的一摞雜誌,有娛樂八卦方麵,也有類似playboy那種色情刊物,可都沒什麼意思。

足足等了一個來小時,蘭斯才頂著幾撮黑色呆毛睡眼惺忪、夢遊一樣地爬起來。

但更令人發指的是,他居然在廁所裏用了一個多小時來打理儀表。

等他終於衣著光鮮地出現在客廳時……

詹姆斯心中那高漲的興奮火焰幾乎快被冷水澆滅了。

“你到底在廁所裏都幹了什麼啊,居然需要一個小時?照鏡子嗎?”

“沒錯,這麼帥的我,怎麼也看都看不夠。”

“……”

這一刻,昨天默契合作後,好不容易塑造出的一點點兒友情幾乎消失殆盡。

詹姆斯打從心眼裏納悶:“我昨天怎麼會覺得這厚顏無恥的家夥會是個好人?”

算了,吵架沒意思。

和發工資的老板吵架更沒意思(這才是重點)。

但蘭斯大概也有什麼地方不滿意。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詹姆斯,眼神極端挑剔,還把雙臂抱在胸`前,擺出一如既往的傲慢姿勢,唇角掛著十分欠揍的假笑,頗有點兒挑釁意味地說:“你對我有什麼意見嗎?”

假如是十年前的詹姆斯絕對能和他打起來。

但有著十年社畜經驗的詹姆斯卻隻是簡單地問:“沒意見,我們接下來做點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