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淩塵劍在眼前,紫氣宣華,青年眉宇凜然。

以一己之力,護天下太平。

雲霄後人,當如是。

西王母的力量何其可怕!

她眉間那一點血徹底爆炸,碎開,神明自爆,掌心的青色風眼氣吞虹霓,漩渦一樣暴躁跳動著讓雲垂海立的力量。風吹得裴景衣袂卷動,眼眶欲裂,發也紛飛。淩塵劍一片冰冷,血液在寸寸凍結。甚至——裴景感受到自己的金丹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在裂開。

萬萬年之前的威壓,昆山神女的力量,幾乎把他識海攪動至翻天覆地。

喉嚨一片腥甜,裴景後退一步,剛才在凝陣之時已經耗盡精力,現在不過強弩之末。

他劍插地,抬頭,臉上是一片決絕。

雲霄弟子們呲目欲裂,撕破喉嚨尖叫:“裴師兄!!!”

西王母露出勢在必得的微笑。

忽而,天地起一片陰冷濕寒的風,像從地獄深淵卷過。

變故,又一次發生了。紫龍盤旋,鳳嘯皆息,造化之風臣服。

這一次,不是那般鴻蒙時期撕裂時空的力量。而是,仿若在時間之外,空間之外。

六合之外,宇宙深處,一股神秘冰冷,讓人渾身寒顫的力量。

本來應該擊向裴景的強大昆侖之力,突然間,煙消雲散,被吞噬!

西王母的笑容僵住,然後再次大叫一聲!

人匍匐在地,因為痛苦臉色扭曲,臉色青白,手指不由自己往脖子處抓。她恨極,眼珠子瞪出,風華不在,狼狽不堪。

風停了,落在擂台上枯黃的葉子,因那人的衣袍拂過,發出沙沙聲響。

落地無聲。

玄雲峰所有人都愣愣抬頭,僵硬著,呼吸停止,看著那緩慢踏上擂台的黑衣銀發男人。

裴景也是怔住,偏頭。

踏過一地狼藉,逆著光,這樣一個渾身氣質若地獄的男人,此刻像是救世神。

銀發三千似雪,寬大的黑色衣袍下皮膚慘白。而他紅唇如飲血,眼眸也是一片冰冷血色。

裴景喃喃:“楚君譽……”

西王母眼睛瞪得格外大,血絲布滿,脖子被無形的力量捏住,她顫唞著唇:“……是你……!”

而楚君譽沒有看她,他走到裴景身邊,居高臨下看著此時半跪著受重傷的青年,眉眼盡是譏誚和冷淡。玄色錦衣曳地,他緩慢蹲下`身來,修長蒼白的手指挑起青年的下巴,語氣淡若飛雪:“你剛才說,要收誰為徒?”

裴景沒想到會這樣和他相遇。

視線沉默與他相對。

楚君譽神色平靜,淡淡說:“第幾次了,你因為季無憂如此狼狽。”

手指驟然用力,裴景都能感受他壓抑在薄涼外表下的憤怒。

黑發落在裴景此時白到透明的臉側,他衣袍如雪,顯出一分平時難見的脆弱。

“收季無憂為徒?”楚君譽忽然低聲笑一下,然後平靜的表象崩裂,眼裏是有史以來裴景所見,最深最狂熱的憤怒,血色濃鬱。

他一字一句,寒徹骨:“裴禦之,這就是你給我的第二個驚喜?!”

裴景開口想說話,但是喉嚨一動,便是幹嘔出一口血來。

楚君譽冷笑:“好一個驚喜,還真是有驚無喜!”

隻是瞥見裴景的神色,他還是放開手。起身,渾身的怒火幾乎成實形,眼含戾氣回頭看著在地上的西王母,森冷一笑說:“和我一樣的人,審判者,她還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你們,也配?”

西王母不懼生死,但是在這個男人身上,還是感受到一種從未體驗的深淵之氣。她顫唞地笑,邊笑,唇角的血邊流,氣若遊絲:“配不配重要嗎,你的結局,又能好的到哪兒去。與天道相抗,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