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這並不公平。

穿過碎落一地血淚形狀的珠子。

裴景站到他麵前, 心中有一種奇異的平靜, 問:“你真的要我喊你哥哥?”

楚君譽垂眸看著他,沒有說話。

裴景抬頭,眼眸烏黑如棋子, 笑了下,然後說:“哥哥。”

少年的聲音清潤、透澈。

這樣親昵的字眼說出來,像天塹峰上卷過雪鬆的風。輕而易舉讓這昏昏暗界的每一處都變了色彩。

哥哥。

也讓楚君譽愣住了。

三千珠簾如淚水凝固。他死死盯著他, 血色的眼眸加深, 極其淩厲陰鬱的五官在一瞬間,出現了一種罕見的恍惚和痛苦。

裴景並不知道楚君譽的想法, 但這時他喊出這聲哥哥, 沒覺得有什麼不對。楚君譽本來就該比他大, 喊前輩太生分, 還不如哥哥呢。他甚至仰頭, 笑問:“我都喊你哥哥了, 你是不是該禮尚往來喊回來?我覺得我本來名字就挺好聽的, 你喚我禦之如何。”

楚君譽沉默很久, 笑了,唇角緩慢扯開一絲弧度,僵硬而冰冷。

裴景稍愣,就對上他遠比平時還要紅的眼眸。

他眼中的純澈和熱誠,如一團火,灼燒楚君譽的心魂。

久處黑暗,冰封的靈魂在煎熬,微微一笑,喉間似乎有腥甜的滋味。

楚君譽換了種語氣,一字一句說:“不如何。”

裴景有些怔住,然後他皺了下眉:“不,你說謊。”

第一次風雪懸橋上遇到,楚君譽也這麼說過,不過那個時候,語氣裏滿是淡漠輕嘲。但這一次,他壓抑的情緒,沉重到他都感受到了。

裴景伸手拉住了楚君譽的寬大的衣袖,執著地:“你當時說不是喜歡,我很氣,所以忘記了另外的可能。現在我幾乎可以證實了,你果然,對我也不是無動於衷。不是喜歡,而是在喜歡之上,對嗎?”

楚君譽愣住,冷淡道:“有趣的結論。”

裴景裝作沒聽懂他語氣裏的嘲弄,自顧自說:“我對你的事一點都不了解,甚至楚君譽是不是你的真名我都不知道。”他頓了頓,說到這有幾分難過起來,可還是冷靜把後麵的話說了出來:“你背負著什麼,即將去做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身份背景,一無所知,但我還是這樣的喜歡上了你。像喜歡一個虛構出的陌生人,有一天你打算走,我攔都攔不住。”

“我現在能追隨你到天郾城,那麼下一次呢?你不告而別,我去哪裏找?如果你不想見我,我該怎麼辦。書峰上你說不見我時,我人都慌了,特別難過,自信了一輩子,就栽在你身上。我裴禦之自小到大就沒這麼患得患失過,甚至也沒想過有一天,會因為一個人哭出來。”

裴景說到這,氣急攻心,怒吼出來。

“你讓我哭了——楚君譽你個混蛋!你知道我這輩子哭過幾次嗎?!”

操了。

“承認喜歡我你會死嗎?”

楚君譽閉了下眼,再睜開,鴉青色睫毛下,眼睛紅的可以滴出血。腦海中一直繃著弦斷了,喉間的血輾轉出鐵鏽味的腥甜。

他極低地笑了一下。

修長蒼白的手擦去唇角的紅,眼中一片瘋狂。

“裴禦之,你逼我的。”

他轉身,伸出手一把拉過裴景的手,以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量。

強大瘋狂的靈力四溢,把裴景都嚇住了,但他還義憤填膺氣不過,張嘴:“不會死的話把話說明白行不行!說不喜歡然後一直……唔?!”

裴景蹬大眼,清明的眼中全是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