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猶豫,當即反手將利刃插進了那人後心,力道穩準狠,使刀直沒至柄,連血都沒有多流一滴。

那個男人難以置信地圓睜雙眼,喉嚨中嗬嗬作響,就這麼直挺挺倒了下去。

喬月曦大驚失色,下意識扔掉了手裏板磚,她抬起頭來,發現少年不知何時竟已站在了自己麵前,而他的手裏還緊握著那把沾了血的刀。

借著月光,她看清了他的模樣。

平心而論,他真的生了一副上天恩賜的好皮相,哪怕臉上傷痕累累,也依然能看出有多俊俏。他的眼睛秀長而微微上揚,眼底似流動著暗色星河,充滿誘惑,勾人魂魄。

當然,前提是忽略他那過分凶狠淩厲的眼神。

少年薄唇微抿,一瞬不瞬注視著她,他將手中的刀果斷抵在了她的頸部動脈上。兩人近在咫尺,喬月曦甚至能感受到撲麵而來的陰冷殺氣,她禁不住向後退了一步。

明明剛才還是被欺負的小可憐,怎麼一轉眼就殺人不眨眼了?

但喬月曦畢竟不像那些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她很快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並試圖跟他溝通:“我是來幫你的,你總不能不識好歹吧?”

少年麵無表情,嗓音沙啞:“多管閑事。”

“……好,那就算我多管閑事。”察覺到頸邊的刀刃稍微離遠了一點,喬月曦壯起膽子,小心翼翼握住少年的手腕,引導他把刀放下,“不過你殺了惡人,這是正當防衛,我們現在報警,我會在警察那裏替你作證的。”

她的指尖柔軟而溫暖,撩撥得他的掌心有些發癢,少年沉默半晌,隱忍垂眸。

“不需要。”

“啊?”

“你走吧,會有人來替我處理現場。”

“可是我也……”

“滾,不滾這把刀就會插在你身上。”

他的音調不高,卻莫名令人心底生寒,喬月曦遲疑許久,終是一狠心轉身朝巷口跑去。

她可沒把握能打贏一個持刀的男孩子,況且他精神狀態還不太好。

豈料還沒跑出多遠,她就聽到了身後重物落地的聲音,她猛地頓住腳步回眸望去,見那少年已經緊貼著牆壁倒下,正痛苦地渾身顫唞。

怎麼回事?

她按捺住急促慌亂的心跳,躊躇再三,還是折返了回去,在他旁邊蹲下`身來。

“喂,你沒事吧?”

少年沒有回答她,疼痛令他蜷縮起身體,他緊緊捂住額頭,卻硬是咬緊牙關一言不發。

喬月曦沒什麼安慰別人的經驗,更何況是遇著這種奇怪又棘手的狀況,情急之下,她索性傾身靠近,試探性張開雙臂抱住了他。

她笨手笨腳拍著他的後背,盡量將嗓音放輕:“你……不要害怕。”

不要害怕。

她身上有微微清甜的香氣,像是種滿櫻桃樹的雨後森林,少年起初還意欲掙紮,後來便慢慢安靜下來,任由她摟著自己。

他略顯沉重地喘熄著,抬手指了指自己外套內側的口袋。

“通訊錄,第……第二個號碼……”

喬月曦登時會意,她從口袋摸出他的手機,撥給了第二個聯係人,努力簡潔地敘述了事件經過,以及兩人所在的地址。

手機那一端似乎是少年的父親,即使兒子出了這麼嚴重的意外,對方的聲線也依然很穩,帶著幾分精英人士獨有的漠然。

“好,知道了,十分鍾。”

十分鍾後,警笛大作,有警車和私家豪車,同時停在了巷口。

*

直到很久以後,喬月曦才真正了解,段雪燁的父親段正軒,自始至終都是個冷血薄情的商人,在他的眼裏,隻有金錢地位,和段家的聲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