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他在心裏藏了很多事呢?但麵對這座冰冷的石碑,他開不了口。
傅柔生前尚且沒有認真聽他講過一句話,更何況是死後?
她怨恨段正軒,所以也不肯多給兒子半分愛意,她從未給他過過一次生日,甚至還在他九歲生日那年,帶給了他滿眼血色的噩夢。
多麼殘忍。
時間臨近傍晚,日落西山,晚風更急。
段雪燁終於緩緩起身,他回眸看向喬月曦,眼底的笑意很淺。
“這裏冷,我們回去吧。”
“好。”
“多謝你願意陪我來這一趟。”
“舉手之勞罷了。”喬月曦頓了一頓,複又補充道,“算我還了你在藍夜酒吧砸錢的人情。”
她刻意解釋這一句,不像是說給他聽,倒更像是為了說服自己。
兩人並肩朝著來時路走去,身影在夕陽餘暉裏被拉得很長,看上去溫暖又淒涼。
芙蓉山公墓的路口處,就是他與她該分道揚鑣的地方。
喬月曦沒有道別,轉身欲走,卻驀然聽到段雪燁喚住自己:“喬喬。”
她闔目歎了口氣:“你說。”
“你似乎忘了祝我生日快樂。”
他收到了那麼多名貴的禮物,聽到了無數讚美和祝福,卻都比不上她一句生日快樂。
她不在,何談快樂?
喬月曦內心掙紮了許久,終是重新回身麵對著他,她從口袋裏取出一條亮晶晶的項鏈,鄭重其事塞進他手裏。
那是條白金項鏈,吊墜是月亮形狀,由無數粉色碎鑽,鑲嵌著一顆品質極高的白鑽,觀之便知價格不菲。
“這是我生日那天你送的,我一直想著還給你,現在物歸原主——生日快樂,祝你學業有成,人生幸福。”
她沒有等待他的回複,也沒有再看他的神情,很果斷地離開了,不曾留戀。
段雪燁猛地收攏手指,緊緊攥住了那條項鏈,他沉重的呼吸被風聲掩蓋,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
所謂的祝福,原來隻是在他的心裏,再紮一刀而已。
*
段雪燁找了齊南楓和尤昱兩位兄弟喝酒,一直喝到晚上十點,這才在段正軒一通類似最後通牒的致電威脅中,回到了段氏別墅。
一桌子的好菜早就涼透了,段正軒陰沉著臉色坐在沙發上,更意外的是,樂雅也在。
“去哪了?”
“有點正事。”
“正事?”段正軒不陰不陽地冷笑一聲,“去祭拜那個死去多年的瘋子,什麼時候也算正事了?”
段雪燁垂眸沉默。
氣氛一時壓抑,半晌聽得段正軒又道:“挺高興的十八歲成人禮,虧了我還特意找來樂小姐陪你過生日,你非得做些晦氣的事,還讓人家平白等你好幾個小時。”
“沒關係的段叔叔。”樂雅在段正軒麵前倒是裝得非常乖巧,嘴也甜,“我不介意等一等,反正他現在也回來了,不如我們開飯吧?”
“嗯,也好,我讓後廚把菜熱一熱。”
“爸,我已經在外麵吃過了。”段雪燁平靜抬頭,不卑不亢地回答,“我之前並未拜托您幫我安排成人禮,更何況我認為,您自作主張邀請的客人,我沒有招待陪同的義務。”
樂雅的臉色瞬間尷尬。-思-兔-網-
段正軒沉聲斥道:“放肆!我這些年白教你了,你懂不懂點基本禮貌?”
“您這些年教我的都是利己主義,我自然要貫徹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