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輕拂,楊柳飄逸,落日湖上碧波蕩漾,熱鬧非凡。
五大香院的香女伴隨著月舞琴的琴聲,各自都派出一名香女,在船頭上清脆婉轉地唱了一首曲兒,曲調或哀婉憂傷,或清麗調皮,詞牌各不相同,卻各有千秋,惹人沉醉。
五種詞牌的命題方一給出,湖中早已躍躍一試急不可耐的文人墨客便各自挑了一種格式,苦思冥想起來。
“鶯嘴啄花紅溜,燕尾點波綠皺。指冷玉笙寒,吹徹小梅春透。依舊,依舊,人與綠楊俱瘦。”
月裳微蹙秀眉,纖纖玉指輕輕點著桌上的玲瓏酒杯,嘴裏一邊念叨著這首醉香閣香女唱的如夢令,嚼咀片刻,方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雙眸閃亮,讚道:“好詞!這香院之中,果然都是臥虎藏龍之輩!”
這首詞花翩卻沒有聽過,也評不出任何味道,不過聽說是如夢令的詞牌,他倒是記起李清照的那首膾炙人口的詞來,結尾好像也有一個瘦字。平時學習不認真,這些詩詞他倒是還記得清楚。
從木梯下來了五個丫鬟,領頭的綠衣少女抬眼看了底層的眾人一眼,方施了一禮,脆聲道:“諸位公子若是想好了,可把詞填寫在桌上的白紙之上,落上姓名,小女子會送上去讓小姐們評選,時間雖然不限,卻也不能讓小女子久等。”
眾人正在絞盡腦汁苦想,聽聞時間不限,頓時喜上眉梢,寫了又改,改了又寫,不知耗費了多少筆墨與紙張。
月裳手起筆落,正細細評味著自己剛剛寫下的詞,卻瞥見花翩眉頭緊鎖,目光一直在四處偷偷打量,不禁莞爾一笑,道:“堂堂盜帥,心胸怎地如此狹窄,不就是被人踢了一腳麼,想必那人早已偷偷溜走了,你這麼看來看去,好像這裏的人都是賊一般……”
花翩看了她一眼,卻不敢真的承認,勉強一笑,道:“月姑娘總愛說笑,我若真是盜帥,那麼今晚定要去你的香閨。”
月裳神色自然,嘴角微彎,看了他幾眼,方笑著把手中的詞遞了過去,道:“既不是盜帥,那就是花大詩人的花公子,你爹爹是詩人,想必你也不差,看看這首詞寫的如何?”
花翩裝模作樣地拿起來瀏覽了一遍,見那小楷書寫的娟秀卻不失大氣,內斂卻溢滿不羈,頓時拍桌讚道:“好!好字!”
月裳抿嘴一笑,得意道:“字自然是好字,不過我讓你評的卻是詞,你仔細看看。”
“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
花翩又看了一遍,讚道:“好詞!好詞!”
“哪裏好了?”月裳笑眯眯地道。
花翩看了她一眼,道:“哪裏都好。”
月裳笑容一斂,咬著嘴唇道:“說仔細。”
花翩想了一會兒,方吞吐道:“這個……字字珠璣,句句精妙,好!很好!哪裏都很好!”
月裳一把奪了過去,哼道:“氣死本小姐了,原來我在對牛彈琴!”
花翩笑道:“我便是牛,也是那強壯而英俊的牛。”
月裳本要板起臉不理睬他,聽聞此話,方忍受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明眸皓齒,伸指虛點著他,道:“你啊,果然是油嘴滑舌!”轉頭見那綠衣少女開始收試卷了,她蹙眉看了花翩幾眼,見其麵前的紙張空白一片,未沾半點筆墨,遲疑片刻,方把自己手中那首詞遞了過去,道:“花公子,這首詞就當做你寫的吧,我是女子,就算寫的再好,人家也不屑唱不出來的。”
花翩卻道:“你是在可憐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