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經》上說:“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從表麵上看,“不爭”似乎有悖進化規律,然後背後更深層的道理。“爭與不爭”的辯證法,透露著一個天機:不爭而爭、無為無不為、不爭而善勝,乃是人類社會進化的公理。那些爭強好勝的出頭鳥,未必能夠占據優勢,相反韜光養晦者反而能夠獲利。
人類社會是在競爭中前進的,就像賽跑一樣,人人爭先都想得第一名,可是老子的思想與眾不同,他鄭重其事地宣布“不敢為天下先”。人在社會上要表現柔弱,不要爭強好勝。“聖人之道,為而不爭。”
柔弱不爭隻是一種方式而不是目的,通過這種方式達到“勝剛強”、“天下莫能與之爭”的目的。
老子較早地發現了世上有許多對立統一的東西,如“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後相隨”以及美與醜、善與惡、貴與賤、柔與剛等等。通過樸實的直覺觀察,老子看到人活著的時候,身體是柔軟的,死了的時候就變僵硬了;草木生長的時候是柔嫩的,死了就變幹枯了——所以堅硬的東西屬於死亡的一類,柔弱的東西屬於生存的一類。
“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柔弱勝剛強”,這就是《道德經》所要強調的“不爭而爭”。它並不是說什麼也不爭,而是棄其小者,爭其大者;棄其近者,爭其遠者。所以,不爭是相對的,爭則是絕法的。所謂“不爭”,是指小處不爭,小名不爭,小利不爭;倘若是大處、大名、大利、也許就另當別論了。
康熙十四年(公元1675年),清朝在全國的統治很不穩定,康熙為鞏固清朝政權,安定人心,改變清朝不立儲君的習慣,把他的第二個兒子胤礽立為皇太子。
作為皇太子的胤礽,為保住自己的地位,他希望康熙帝能早日歸天,自己盡快登上皇帝的寶座。為此,他與正黃旗侍衛內大臣索額圖結成黨羽,進行了搶班奪權的種種活動。這些都被康熙帝發現,康熙下旨殺了索額圖。沒想到胤礽更加猖狂,不得已,康熙於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九月,廢除胤礽的皇太子頭銜。
皇子們見太子已廢,爭奪皇儲的鬥爭更加激烈。他們通過各種渠道探聽康熙的意圖,打發皇親國戚到康熙麵前為自己評功擺好,搞得康熙“晝夜戒慎不寧”。沒有辦法,康熙在廢掉太子後的第二年三月又複立胤礽為皇太子,好讓諸皇子死了爭奪太子的野心。
在皇太子廢立過程中,諸皇子們使出渾身解數,最成功的是皇四子胤禎。在諸皇子的明爭暗鬥中,胤禎采用的是不爭而爭之策。
皇太子被廢之後,胤禎沒像其他眾皇子一樣,落井下石,而是采取維持舊太子地位的態度,對胤礽表示關切,仗義直陳,努力疏通皇帝和廢太子的感情。他明白康熙希望他們情同手足,不願意看到皇子們反目成仇。
對康熙的身體,胤禎也最為關心體貼。康熙因胤礽不爭氣和皇子們爭奪儲位,一怒之下生了重病。隻有胤禎和胤祉二人前來力勸康熙就醫,又請求由他們來擇醫護理。此舉也深得康熙的好感。
諸皇子中奪位最力的是胤楔。胤禎同胤楔也保持著某種聯係,其實他心裏不願意胤楔得勢,但行動上決不表現出來,表麵上看胤楔當太子,他既不反對也不支持,讓人感覺他置身事外一般。
對其他皇兄,胤禎也在康熙麵前多說好話,或在需要時給予支持,康熙評價他是“為諸阿哥陳奏之事甚多”。當胤禧、胤穗、胤梅被封為貝子時,胤禎啟奏道,都是親兄弟,他們爵位低,願意降低自己世爵,以提高他們,使兄弟們的地位相當。
在眾皇子為爭奪皇太子之位鬧得不可開交時,胤禎卻似乎悠閑於局外,沒有明火執仗地參與其中,而且還替眾兄弟仗義執言,這些都被康熙看在眼中,特傳諭旨表彰:
前拘禁胤礽時,並無一人為之陳奏,惟四阿哥性量過人,深知大義,屢在朕前為胤礽保奏,似此居心行事,真是偉人。
胤禎在這場諸皇子爭奪皇太子之爭中,不顯山、不露水,以不爭之爭的鬥爭策略取得了成功。一方麵胤禎贏得了康熙的信任,抬高了自己的地位,密切了和康熙的私人感情。康熙一高興,把離暢春園很近的園苑賜給了胤禎,這就是後世享有盛名的圓明園,康熙秋獵熱河,建避暑山莊,將其近側的獅子園也賞給胤禎。
另一方麵,胤禎在爭奪儲位的諸皇子之爭中,不顯山、不露水,保持低姿態,以不爭之爭的鬥爭策略取得了成功。使其他皇子們認為自己實力不夠,對他不以他為意,不集中力量對付他,使他有機會發展自己的勢力。
結果,康熙在病重之際,把權力交給了胤禎,胤禎後來居上,脫穎而出成為雍正皇帝。
“爭”,需要對手;而“不爭”,是想別人沒想過的問題,做別人沒做過的事情。“善勝敵者,不爭。”不爭最終是為了更好地去爭,不是和對手爭,而是和自己爭,和自己爭就是要戰勝自我。這樣做的天之道,在於以“不爭”泯絕那些形名之爭,而得潛在的大勢態,“故天下莫能與之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