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成兄剛來金陵,有很多事情要忙,哪有時間去那青樓廝混。”許晉解圍道:“況且你以為富家子弟都會跟紀雲一樣?就知道養花魁?玉成兄的誌向高遠著呢,將來必有一番作為!”
“沒錯,杜兄的風骨我是深深領略過的,絕不是紀雲所能比。嬌妍,你就別為難人家了。”寧旭也來幫忙。
這個時候,齊言心悄悄拽了拽寧嬌妍的衣袖,意思大家都是同窗,別太讓人家下不來台。
“好吧,看來是我多嘴了,我給杜公子賠個不是。”嘴上說賠禮,可身體卻沒有任何動作,官家大小姐的任性顯露無疑。因為寧嬌妍的父親也是金陵官場的重要人物,職位僅在知府梁宗秉之下,堂堂金陵府同知寧東升是也!
“哪裏,哪裏,寧三公子的話句句在理,玉成已如醍醐灌頂,幡然醒悟。從此再也不去留意那些青樓女子了……”
杜玉成嘴上這樣說著,但是眼角的餘光卻瞥向花湖之中,就見一葉扁舟正緩緩駛來,已經快到酒樓跟前了,船頭端坐的女子,正是春雨樓頭號花魁傾城姑娘!
隻見她素眉淺畫,朱唇輕點,雲鬢鬆軟,香肩半露,整個人沐浴在春日明媚的陽光之中,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慵懶迷人的氣質。
這種氣質對於男性絕對是致命的,所以這時候不單單杜玉成在偷看,寧旭和許晉也在偷瞄。而女人一向感覺敏銳,寧嬌妍立刻順著杜玉成的目光朝窗外望去,小臉便又沉了下來。
其他女公子跟著轉過頭,齊言心忽然說道:“奇怪,怎麼紀雲不在船上?”
“是啊,也沒其他恩客,這倒是有點不太尋常。”寧嬌妍嘴裏嘟噥著,忽然往窗口上一趴,揮手喊道:“傾城姑娘,你一個人出來玩啊?”
傾城聞聲轉過頭來,見是一位女公子,便莞爾一笑,頓時這四麵八方便響起一陣讚歎之聲。酒樓上下,湖裏湖外多少男人看著呢,此刻統統豎起大拇指,“果然,一笑傾城!”
“紀公子沒陪你啊!”齊言心也喊了一聲,然後輕輕對寧嬌妍說道:“說實話,她真是好看。”
“那是咱們沒穿女裝,穿了不比她差。”寧嬌妍撇撇嘴,一臉的不屑。
“紀公子他……”傾城的目光往寧嬌妍等人身後掃了掃,“他沒來嗎?”
“我們也找他呢,既然沒和傾城姑娘在一起,恐怕又去哪裏廝混了吧。”寧嬌妍一臉壞笑地說道:“他那脾性你應該了解,對吧?”
唉!
傾城輕輕歎了口氣,娥眉輕蹙,低頭看了一眼擺在膝前的長琴,雙手輕輕按住琴弦,緩緩撥弄了幾下,扭頭對船家說道:“去湖那邊看看。”
船家答應一聲,花船離開茶樓,往湖對岸搖去。
“香冷金猊,被翻紅浪,起來人未梳頭。任寶奩閑掩,日上簾鉤。生怕閑愁暗恨,多少事、欲說還休……”
隨著小船漸行漸遠,便有低低地歌聲伴隨琴聲飄來。青樓花魁多少都有點才氣,傾城更是其中翹楚。寧嬌妍仔細聆聽,忽然微微點頭:“好詞,莫不是哪位才華橫溢的恩客特意為傾城姑娘所做?”
“她現在的恩客不就紀雲一人麼。”齊言心嘀咕道。
“那就是她自己寫的?”寧嬌妍臉上露出無比驚訝的表情,“都說一個花魁頂的上半個才子,果然不假。唉,我也真是奇怪,這傾城姑娘怎麼會對紀雲那麼死心塌地。按說金陵城裏有錢的公子哥兒也不少啊,論相貌才氣,哪個不比那個家夥強?”
“這話說的是!”許晉接口道,“論相貌才氣以及身家地位,他紀雲算不上金陵城裏頭一號的公子,可偏偏傾城姑娘願意讓他梳頭,倒是我……”
“你怎麼了?”女公子們瞬間抬起頭來,一臉興奮地看著他。
“我……”許晉張了張嘴,表情有點騎虎難下,“我其實看不上她,就是慕名去了幾次而已……好吧,我承認,我曾經也有給傾城姑娘梳頭的念頭,人不風流枉少年嘛,這又不是什麼羞恥的事情。但最後偏偏就給紀雲那小子得手了,真是……現在想想,還是心有不甘呐!”
咯咯咯!
女公子們全都捂嘴笑了起來。
“不過你別說,紀雲這人雖然沒別的本事,可他就是討女人喜歡。”許晉又道:“你們女公子去青樓的機會少,很多事情都不知道。這小子吧,但凡去哪間青樓,裏邊的花魁都喜歡他,而且並不都是衝著他有錢去的。”
“那衝著什麼去的?”女公子們齊聲問。
“我問過幾個,她們說他是性情中人,肚子裏沒那麼多彎彎繞,也不假模假樣的。更何況,花錢又不手軟,換誰都喜歡。”
“那還不是因為錢嘛!”寧嬌妍揮揮手,“紀雲我太了解了,他不是性情中人,他就是一白癡!”
砰!
話音未落,房門被人推開,紀雲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