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嘉衾從記事以來,已經許久沒有做過像這樣擁有完整劇情邏輯的夢,哪怕這個夢在她看來,與現實差天共地,令她不禁懷念起從前夢中那些旖旎豐富卻沒有邏輯性可言的色彩。
掀開柔軟潔白的被子,還沒來得及下床,房門就被推開了,“衾衾今天怎麼起的這麼早?”進來的是楊姆媽,是一直跟在祖母身邊的老人了,也是虞嘉衾除了祖母之外最親的人。
大概是氣血不足的緣故,虞嘉衾總比旁人嗜睡一些,往往睡到日上三竿,因此上學時間也比其他人要晚一些,不過虞家的地位放在那兒,再加上虞嘉衾成績向來名列前茅,老師也願意通融。
“做噩夢了。”虞嘉衾乖巧地靠在楊姆媽的肩上,等待對方替她梳頭發。
楊姆媽彎了彎眼,握著從梳妝台上拿來的銀梳,輕柔地給虞嘉衾梳起頭發,“哎呀呀,怎麼會這樣?”
“我還記得你小時候幾乎每天都會做噩夢,醒了怕擾著我和夫人,自個抱著玩偶哭,可招人心疼了。”楊姆媽沒有提及的是,那段時間正好是虞嘉衾失去雙親的時候,她對於這個看著長大的孩子還是十分疼愛的。
給虞嘉衾梳了蓬鬆的單辮,楊姆媽又摸了摸她的額頭,“不過還好,沒有發燒。”許是長大了,不像小時候容易噩夢受驚然後發燒。
虞嘉衾微微搖頭,“沒事的。”她不會因為做了一個噩夢,就把夢中發生的事情當成現實。
“我們衾衾最乖了。”楊姆媽給她將一縷發絲撩到耳後,“下去吃早飯吧,等今天你去上學了,我讓房間好好通通風,再拿柚子葉掃一掃,別讓那些祟氣再驚著我們衾衾了。”
雖然不認為自己做噩夢與鬼神有關,但虞嘉衾還是笑著點點頭,“謝謝姆媽。”
下了樓,飯廳的長桌主位上已經坐了人,虞嘉衾迫不及待地小跑過去,從背後抱住了那人,“奶奶!”這精神矍鑠,身著淺綠色呢絨旗袍的老太太正是虞嘉衾的祖母,虞家老夫人羅嵐秋。
羅嵐秋將手中溫熱的紅茶放下,握住虞嘉衾搭在她身上的手,“衾衾怎麼了?”
虞嘉衾輕輕嗅著祖母身上可以寧神的沉香味,臉頰貼在柔軟親膚的絨料上微微摩挲,“我想奶奶了。”
過於直白的話語讓羅嵐秋笑了出來,她拉著虞嘉衾在她身旁坐下,摸了下虞嘉衾的頭頂,“奶奶也想衾衾了。”
羅嵐秋有三個兒子,她自認為對哪個孩子都是一碗水端平,不會偏頗哪一個,但自從老三夫婦出事後隻留下虞嘉衾一個孩子,她心裏的那杆天平就沒辦法再做到從前那樣公平了。
盡管虞嘉衾不認為夢境會成真,但夢中在她病逝後祖母也匆匆撒手人寰還是讓她心有餘悸,她不願祖母再受白發人送黑發人之苦。
所以脫離那個奇怪的夢後,再見到祖母,她的心中還是無法避免地泛起漣漪,原來童年的創傷從未痊愈,她依然害怕會失去自己的摯親。
虞嘉衾趴在羅嵐秋的腿上,環抱著她的腰,鼻頭有些發酸。
羅嵐秋發現孫女今天格外的粘人,溫柔地拍了拍她的後背,放輕聲音道,“發生什麼事了?衾衾告訴奶奶可以嗎?”
楊姆媽收拾完虞嘉衾的房間,下來看見就是祖孫二人親密的模樣,她心下了然,走近道,“夫人,衾衾大概是被昨天的噩夢嚇著了,也不知道是什麼噩夢,看把我們衾衾嚇成這樣。”
羅嵐秋捧起孫女那張俏麗的臉,果然那雙剪水秋眸已經泛著淚花,羅嵐秋不由得心頭一軟,手指輕輕撫摸虞嘉衾的臉頰,“傻孩子,怎麼會被一個夢嚇成這樣呢?”
虞嘉衾自然不會告訴羅嵐秋夢中發生的那些荒唐事,也許她隻是把這件事當成了一個跟羅嵐秋撒嬌的契機。
“奶奶你和姆媽都笑話我!”虞嘉衾依依不舍地離開羅嵐秋溫暖的懷抱,整理了一下裙上的褶皺。
羅嵐秋牽著她的手,為她注入更多力量,“奶奶哪裏敢笑話我們衾衾呢?”楊姆媽也順著羅嵐秋的話說道,“那我更不敢笑話了。”
那個奇怪的夢就這樣被溫馨的場景蓋過,虞嘉衾沒有把它放在心上。
因為今天早起的關係,虞嘉衾還是頭一次這麼早來到學校,當她從車上下來,引起了好一陣轟動。
“那輛車好像要好幾千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