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場慘劇之後,已經過去了兩天了。
在這些日子裏邊,徐旭杉簡直無法合上自己的雙眼。
由於父母都已經離開了他的身邊,所以沒有人能在這段時間裏邊幫助他,每天都隻有他一個人把自己關在拉上了窗簾和燈光的臥室中,什麼也不做的就在那裏坐著。甚至連雙眼都不敢閉合。
每每閉上雙眼,眼中都會浮現出一幅讓他一直無法忘懷的場景:雨夜,血泊,機器人,兩個人和在懷裏漸漸冰冷的少女的軀體…
然後,他就會從夢中哭著驚醒。
後悔。
這是他內心最近一直在重複著的一個詞。
後悔為什麼當初決定逃跑,明明那個機器人被那個人用僅僅一刀就破壞了,為何當時不能趁它的注意力被那招虛張聲勢吸引的時候用手上的美工刀捅上去?
懦弱。
這是他最終總結的原因。
如果說,當時能夠冷靜下來的話,自己作為在運動神經上占優的人,根本不需要被夏雲犧牲自己所救,要不是當時已經被這份恐懼嚇得連理性都喪失了的話,也許夏雲就不會死去了。
狹小的房間中,沒有哪怕是一絲的光芒,散發著絕望和內心腐朽的味道,而原本放在台子上的那個黑色的塑料鬧鍾,卻又如同是專門挑時間一般響了起來。
咚!
少年的手刀,帶著他的憤怒與無法宣泄的自責狠狠的劈在了鬧鍾上,結果因為用力有些過大,而使鬧鍾直接從原本的位置上彈了出去,撞在了同樣擺在桌上的那個繪著音符的日曆上,然後才變回了屬於這個房間氣氛的狀態。
而這個少年卻將注意力聚集在了那本日曆上麵,腦海中,一個長發少女的身影又一次閃過。
他慢慢的站了起來,從床頭櫃上拿起了那本日曆,正準備將它扔到垃圾桶中,但當他的手在垃圾桶的正上方的時候,他卻遲遲下不了手,最後,他無力的向後傾倒著,重重的摔在了地板上,隨後,他稍稍的抬起了脖子,眼睛側在一旁看著鬧鍾上顯示著的數字。
“已經,到了今天了…啊…”徐旭杉默默的說道,隨後又一次癱軟了下來。
過了很久,徐旭杉出現在了一片有些偏僻的墓地之中。在這裏,沒有那麼多的高樓大廈,也沒有什麼宏偉的建築和科技的痕跡。
這是一塊給那些“遺孤”們的墓地,而徐旭杉和夏雲,是在這種稱號之下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下葬的時候,沒有舉行葬禮,這是他在家的時候從簡訊中聽說的。夏雲本身作為在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樂師雖然很光彩,但是去世以後,卻變得如同是沒有人再在意她了一般。畢竟,對於很多人來說,隻要不是自己的生命,即使消逝了,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輕輕的一聲,徐旭杉將準備好的白色花束放在了夏雲的墓前,默默地看著在她那不高的墳墓上刻著的墓誌銘:
夏雲,生於1999年1月15日,願弦音與平靜與你同在。
稀稀疏疏的腳步聲,從墓地的另一邊傳來。
徐旭杉轉過身去,卻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跟在他們背後的,還有另外兩個人:一個留著茶色短發,懷中抱著花束的少女,和一個帶著塑料眼睛的微胖的背頭男人。
幾個人就這麼互相凝視著,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就這樣,這令人有些不快的沉默維持了很久。
最後,還是徐旭杉先打破了這份沉默:“你們…過來做什麼?”
“我們這次是來參加這個少女的葬禮的。”那個叫做Sec的人開口了,說話的同時,他將插在他那件深藍色大衣口袋裏的那雙綁滿了繃帶的雙手慢慢的拿了出來,向後一伸,站在後麵的一個留著茶色短發的少女見狀,便將懷中的花束遞給了他。
“很遺憾,她和我一樣,是遺孤,父母都很早去世了,然後依靠自己的力量自力更生長大的,所以,她的離開,沒有什麼葬禮。也沒有人會為她的離去舉行什麼葬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