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楊秀清騎著一匹健壯的河曲馬,太平軍的高層已經很少騎乘當初那種矮小的滇馬了,托向榮大帥的福,他們繳獲了幾十匹來自甘肅,青海,四川交界的河曲馬,這種聰慧而又富有力量的戰馬很快就俘獲了楊秀清的心,他最近經常沒事的時候騎著這匹馬帶著衛士們四處轉轉。
在一個缺少娛樂的時代,騎馬算是楊秀清無聊之餘的消遣。
今天他穿著普通太平軍的服飾,號衣,長褲,頭上裹了條紅巾,帶著十幾個衛士牽著戰馬站在一處山包上。
楊秀清這次不是騎馬消遣而是來偵查的。定下全軍北上東去梧州的計劃之後,蕭朝貴就率領著主力部隊北上了,同行的還有女營的老幼婦孺,楊秀清留下了的五個營新軍裏的三個,盧顯拔的第五營,胡以晃的二營和周錫能的三營。
平心而論,楊秀清很忌諱這種類似白龍魚服的行為,因為危險係數太高了。明末的時候,李自成和張獻忠都是因為親自偵查送掉了xing命。李自成在九宮山的時候,部下主力雖然屢敗,但還是有二十多萬扶老攜幼的部下,他一個人帶著幾個衛士去偵查前路,結果遇見了一股民團,堂堂大順皇帝就這麼稀裏糊塗的死掉了。張獻忠運氣比起李自成還要差上一些,豪格率領的清兵突然進入四川之後直抵他大營所在。張獻忠得知豪格大軍已到趕緊率領幾個衛士去偵查一下,大概是因為他十分勇武,在沒有披甲的情況下騎的太近,被清兵she出來的箭矢擊中胸口,回去就死掉了。
大順皇帝和大西皇帝作為楊秀清的同行一直用自己的親身經曆jing告這位兩百年後的小老弟,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既然已經成了一方領袖,行事必須要小心翼翼才行。
楊秀清本來還嘲笑過李自成和張獻忠,認為他們真是不懂進退的家夥,都已經自稱皇帝了還是不注重安全。但他現在非常能體會這兩位前輩當時的心情,李自成那個時候是正處在大敗之後千裏轉進的階段,一個不小心就是滿盤皆輸。張獻忠則是第一次和滿清交手,麵對這個凶名在外的新對手,他不親自看一看肯定不放心。
楊秀清也是這樣,這次不僅是他第一次負責大軍事方略外的第一次臨陣指揮,更關係到了太平軍前路能否成功的大事,他必須仔細看看才能放心。
他楊某人上回說過,既然山不能就我,那我就去找山。廣西提督不願意南下,那就讓蕭朝貴領著主力去平南縣城尋向榮的晦氣,楊秀清自己領著一支部隊先去打垮周天爵的巡撫標營再說。
為了探探周某人的底牌,他特別派新入夥的王澹去假裝和周天爵談判,和王澹一起去的太平軍裏有不少都是楊秀清新模範軍訓練出來的軍官,他們就是借著談判的機會探查周大人的巡撫標營到底是什麼成se。
真是見麵不如聞名,楊秀清把望遠鏡放進馬鞍邊上的口袋裏,他仔細地偵察過了周天爵巡撫標營的營盤設置,可以說是毫無章法,火器和火藥沒有設置在比較高的幹燥處,而是放到了yin暗的低濕處。幹燥明亮的地方倒是紮了一大堆看上去頗為豪奢的帳篷,多半是周天爵和他的幕僚以及標營軍官的居所。這種為了軍官安逸而不好好對待兵器的行為在太平軍中是看不見的,太平軍大營裏最幹燥的位置就屬於傅學賢的火藥土作坊。
“比起咱們可差遠了,”楊輔清笑哈哈說道:“就他們那種遲暮模樣,咱們一個能打他們十個。”
楊秀清把望遠鏡分給衛士們讓他們也看看清軍的樣子,衛士們都認為清軍一副得過且過的樣子,就這jing氣神上完全不是太平軍的對手。
“畢竟是一省督撫親自統領的標營,還是小心點好。”楊秀清也很樂見部下的這種革命樂觀主義jing神,不過還是提醒他們要小心些。
“左輔正軍師,看過周天爵的標營之後,我倒覺得這天下唾手可得。”
說話的是一位名叫黃舞的衛士,他也是廣東人,不過不像陸仁是討生活的學徒。黃舞出身社團世家,從曾祖父那一輩起就是天地會裏麵響當當的大哥,他加入天地會是跟著父親來潯洲打拚事業。奈何當地的洪門兄弟實在是不給麵子,同室cao戈,黃舞的老爹一怒之下回廣東搬師去了,一時間空閑下來的黃舞鬼使神差的就和拜上帝會搭上了線,成了最早入會的教徒。等黃舞老子回來看見兒子信了洋教,頓時就是一頓好打,結果黃舞非常彪悍的表示自己要殺官造反這條高富帥之路,絕對不走民間社團的土鱉老路,氣壞了的老頭子就把黃舞趕出家門,放出話來開除黃舞宗籍不讓這個混蛋入祖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