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櫻, 偶遇山田信一,硬是給他塞了滿滿一船的黃金白銀,裴宣還不忘叮囑陸遜生孩子的事情。

就這麼兜兜轉轉地逛, 一晃眼便過了十年,二人遂在平江購置了一座宅子住下,打算每日漁樵耕織, 過一過尋常人家粗茶淡飯的日子。

宅子不大, 一進一出, 從木門進去便是一方天井, 東角是灶屋, 正北是臥房, 西麵有一間幹淨的廂房,四四方方兒的一座老宅, 黛青色的屋瓦覆落,上頭還長著幾根雜草。

陸遜從臥房裏拖出來一張泛黃的竹躺椅,撂在天井邊兒上, 側臥著打盹兒。

此時是長夏六月, 蟬鳴不斷, 屋裏悶熱,天井裏還有些涼風,他用竹編扇擋著有些刺目的日光,偏頭朝灶屋喚:“承玨, 少做些,我沒胃口,吃不下。”

景玥正在灶屋裏熬著粥,聞言,便說道:“熬了點銀耳蓮子羹,你多少喝點,不然身子怎麼受得住。”

前年秋,陸遜跟他說想要個孩子,遂開始吃藥調養,等兩人在平江住下,陸遜已有了一個月的身孕。

懷上孩子後,愛人便日見懶了,再加上夏日困悶,陸遜便天天兒躺在竹椅上小憩,有時候景玥不過去抱他,他能躺一天。

景玥將灶火滅了,盛了一小碗粥端出去,袖子還用襻帶係著,瞧著倒是有“糟糠之妻”那麼回事兒。

陸遜翻了個身側臥,睜了一隻眼眸,看到熱氣騰騰的粥,癟嘴,“不想吃,看著就熱,我想吃酸的。”

“井裏湃了一些葡萄,寶兒乖,喝完這碗粥,我給你去拿。”景玥柔聲哄,他湊上前在陸遜額角吻了吻,單臂將人扶著坐了起來。

“不想吃嘛......”陸遜不情不願地起身,靠在景玥懷裏,甚是無精打采。

“乖麼,就吃一口好不好?”

景玥連哄帶騙,總算是喂下去了小半碗,正打算起身去給陸遜洗葡萄吃,虛掩著的木門便被人推開了。

一個模樣清秀的少年像彈炮一樣衝進來,撲到了竹榻前,“師父,師父,你今日該教我功夫啦!”

來人是隔壁王大娘家的小兒子,名喚朱銳,十三四歲的年紀,性子跳脫開朗,陸遜和景玥搬來時,瞧見他在巷口練劍,遂指點了幾句,從此,這孩子便纏上了他們二人,讓陸遜給他教武功,景玥給他教四書五經。

陸遜今日實在乏得很,他勉強扯了抹笑道:“你先將昨日教的練習一遍。”

朱銳甚是得意,他道:“昨日教的我都會啦!”說罷,便抄起一根木棍,在院子裏練了起來。

他身上洗的泛白的藍袍子隨著動作招數翩飛成影,就連日光都被衣角帶起,晃出一道道刺眼的白光。

陸遜瞧著,有些恍惚。

少年人總是如此招搖,他猶記當年和景玥初見,穿輕佻的白衣,清風劍柄上係著穗子,在淮陽楚楚館外的河邊,濕淋淋地和紫衣王爺對視......轉眼間,已過了這麼多年。

“師父!師父!”

肩膀上傳來一陣大力的搖擺,陸遜回神,被朱銳晃得一些頭暈,他擺擺手,“哎呦,別晃了......”

景玥端了滿滿一小扁竹簍的葡萄走出來,見狀,冷著臉嗬斥,“幹甚!”

朱銳有些怕景玥,吐了吐舌頭,恭恭敬敬地喚了聲“先生”,便站在一旁不動了。

景玥將陸遜摟進懷裏,揉著後背替他順氣,輕聲問:“好些了麼?”

“嗯,不礙事。”陸遜彎眉一笑,他將腦袋往景玥的頸窩處挪了挪,抬手一指葡萄,“你喂我吃。”

“好。”景玥愛憐地吻了吻愛人的唇,伸手剝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