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琛暗自磨牙。
雨嘀嗒嘀嗒落下,漸成雨簾,聲音嘈雜,土腥味漸起。風將雨潑進窗,房間裏一時濕冷多了。
元琛側身朝外,看著窗外的雨,眼前這一幕幕讓他驟然想起了一件幼年往事。那是母妃剛剛被打入冷宮的第一天,趁著天黑,他和皇兄偷偷溜去尋她。
誰知半路下起大雨,他和皇兄躲在一個年久失修的耳房裏。
耳房不僅簡陋得連張被子都沒有,還漏雨。
他和皇兄蹲在床上,聽著滴答滴答的漏雨聲,惶惶然看著窗外的夜色——
“阿嚏!”
丘文殊打了個噴嚏,整個背弓起,元琛被他推了下,差點掉下床去,哪裏還有傷春悲秋的心情。
元琛皺眉扭頭看去,丘文殊已坐起身,嗓音清冷中帶著些許刻意的咬字:“冷。”
哎喲,太陽從西邊升起了嗎?這高冷麵癱會給人解釋自己的行為了。
元琛沒好氣地說:“蓋被子啊。”
丘文殊沒應,但付出實際行動了,朝床尾拉起被子,窸窸窣窣的聲音不斷。
元琛也覺得冷了,正想起床關窗——一張微涼的軟被裹到他身上。
元琛訝異地轉頭看著丘文殊,後者裹得仔細,就差把他的頭包起來了。
元琛被包成一個卷,連手都在被子裏,沒法接觸外麵。完事後,丘文殊返身躺下,又給他留下一個拒絕交流的後腦勺。
他剛剛好像有看到丘文殊勾起嘴角得意地笑了下。
不可能。
丘文殊臉上除了麵無表情就是麵無表情,怎麼可能有“得意笑”這種高級表情。
而且,給他蓋個被子而已,有什麼可得意的。又不是解決了什麼大難題。
被子很快有了暖意,元琛深呼吸,鼻息間充斥著淡淡的,年輕男子的氣息,不難聞,有書卷氣,定是丘文殊的味道。
想不到丘文殊還有麵冷心熱的一麵。
元琛驟然有了撩撥丘文殊的欲望,他側身朝向丘文殊,支肘托腮,問後腦勺:“你呢?不用?”
後腦勺搖搖頭。
怎麼可能不用呢?你剛剛才打了個噴嚏啊。
元琛又說:“謝謝啊。”
“睡覺。”
丘文殊的聲音依舊帶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清冷,好似在嫌棄元琛說話打擾到他睡眠。但這次元琛並沒有心生不滿。
被子已經暖烘烘的了,元琛掀開被角,將丘文殊裹挾在內。
丘文殊仿佛被嚇了一跳,整個人驚了下,聲音都抖著:“你…”
元琛手搭在丘文殊的腰上,說:“給你暖被。”
“…”
元琛打了個哈欠,安心地閉上眼睛:“睡吧,晚安。”
元琛當晚做了夢。
夢裏,他和皇兄躲在小床上,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冷得,兩個人都發著抖。
“皇兄,冷宮也會漏雨嗎?”
“不知道。”
“母妃和妹妹身子嬌弱,可凍不得…”
“是啊…”
“明日我們求求父皇,求他把母妃和妹妹放出來吧!”
“父皇不可能應允。”
“為何?”
“你隻需明白,除非我們足夠強大,否則無法事事如意。”
他似懂非懂地點頭,縮著身子,和皇兄相擁而眠。可那寒意鋪天蓋地,他根本睡不著。夢裏不知怎的,他身上突然多了一張被子。
寒意驟然消失,元琛抱著被角甜甜睡去。
夜幕褪去,雨後天晴。
天蒙蒙亮時,元琛已起身,穿了一身短褐,到院後的小樹林裏練武。◇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