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女孩子。

她正微微俯身和男人說著什麼,烏黑順滑的長髮從肩膀滑落兩綹,臉上帶著令人不自覺卸下防備的溫柔笑意,就連景川這樣警惕心比常人強數倍的人也忍不住對她心生好感。

這第一眼的錯誤印象太深也太美好,景川一不小心,就記了一輩子。

好一會兒之後,景川才回過神來。看著男人的表情,他有些不屑地扯扯嘴角:眼神這麼明顯,傻子都能看出來他喜歡那個女孩子了。

宮如意慰問完了衛天,直起腰看向病床那邊的時候就直直對上了景川的眼睛,兩人同時愣了一下。

景川是有些緊張,而宮如意則是……需要調整一下心態。

不過那麼一瞬的時間,她就帶著笑容往床邊走去,恰到好處地停在景川的警戒範圍之外,“我是宮如意。”

“……”景川一言不發地盯著她。

“首先我得向你道歉,用這種方式把你從萬安巷帶走。”宮如意溫溫柔柔地說著,指指放在床頭的陪護椅,“我能坐下慢慢告訴你理由嗎?”

景川的視線撇了一下,看見宮如意背後的衛天死死盯著自己,眼裡的妒火都快化成兩柄飛鏢將他刺穿了。

他突然升起一股報復的優越感,朝宮如意點了一下頭。

宮如意淡定地拂過肩頭長髮,坐到椅子上,整理了一下校服百褶裙的下擺,微微一笑,用上了畢生演技,“我是特地讓人去那裡找你的,景川。我認識你的父母,對他們的遭遇很抱歉,所以覺得應該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幫助你。”

景川不自覺地動了動,眼中閃動希冀,“你認識我爸爸媽媽?”

“你以後也會知道,景慶平夫『婦』的名字,在我們的圈子裡是無人不知的。”宮如意說著,向景川伸出手去。

景川頓時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她。

宮如意輕描淡寫地把男孩過長的額發撥到一邊,接著說道,“我雖然隻比你大了幾歲,但照顧你應該是做得到的。如果你願意的話,以後可以就和我住在一起,成為我的家人。”

“……”景川覺得額頭被若有似無地碰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眨了下眼睛,“家人?”

“我當然成不了你的母親。”宮如意說著,自己也忍俊不禁似的笑了,“可我會在能力範圍內讓你感受親情的溫暖,彌補你獨自一人在萬安巷生活那些年的苦日子。”

景川的呼吸都要停滯了,他使勁地想了想,問,“你也會突然死掉嗎?”

“誰都會死的。”宮如意頓了頓,動作輕柔地握住了男孩黑黑瘦瘦的手,“但我會盡力陪你走過長久的一段道路。”

*

景川就這樣成為了宮家的一員,衛天氣得牙都要咬碎,看景川的眼神都在冒火,可宮如意還是安撫住了他。

雖然明麵上不再和景川作對,但宮如意成為宮家的主事者之後,衛天的地位也水漲船高,他想要給景川暗地裡製造麻煩簡直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景川的心眼再怎麼多,以後會成為再怎麼隻手遮天的人物,也沒辦法一下子就在宮家站穩腳跟,還和從小就在宮家長大的衛天打對台。

衛朋被商業間諜的名義告上法庭,一整個律師團都在忙他的案子,衛天雖然知道自家兄弟是罪有應得,心中也難免覺得鬱悶惱火。

他發火的對象自然不可能是宮如意,大小姐他捧在手心裡護著都嫌不夠妥帖,那自然隻能遷怒洩憤到剛來的景川身上了。

宮如意大多時候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地讓景川吃點小虧勉強算得上是前幾輩子景川取她『性』命的小小利息。

但偶爾幾次,宮如意也會出現在兩人麵前,堂而皇之地從針鋒相對中袒護景川,一幅完全將他當成了自己人的態度。

衛天私底下還和山伯發過牢『騷』,覺得宮如意太寵景川,明明平常對誰都是一幅模樣,隻有在景川麵前顯得特別溫柔慈愛。

可隻有宮如意自己知道,她這“溫柔慈愛”的麵具不是一時興起,而是要在臉上戴許多年的。

她不當“慈母”,怎麼培養出“敗兒”?

宮如意不僅要對景川千依百順、萬般縱容,就連他的對錯觀也要模糊界限,隻有讓這個人變成扶不起的阿鬥,宮如意才能覺得景川對自己失去了威脅。

景川和她做了好幾輩子的對,陰差陽錯殺死她那麼多次,有時是蓄意,有時是時也命也,死過十次的宮如意一點也不敢放鬆警惕。

景川在醫院裡住了幾天,身體養得差不多後,宮如意就徵詢他的意見,得到同意之後辦了出院手續把人接到了宮家大宅。

親自開車送人的是衛天,他握著方向盤,視線一下一下地往後車座上瞥,隻見後麵少女和男孩坐得極近,兩人腦袋都快碰到了一起,像是在親密地說什麼悄悄話似的樣子,在心裡呸了一聲。

景川這小兔崽子,沒花一天就知道大小姐才是真正的掌權人,在她麵前就顯得比對其他任何人都來得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