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她笑臉的異『性』;為什麼他會脫口而出地說自己有個喜歡的人還比校花漂亮一百倍;為什麼在被誤會是情侶的時候一點也不想反駁;為什麼他拒絕坦白兩人的名義姐弟身份……

這指向的答案其實已經足夠明顯,隻是景川離得太近,燈下黑,自己『迷』失了判斷的能力。

景川快步進了洗手間,往自己臉上潑了捧冷水也沒能冷靜下來,臉上好像已經燒了起來,可他抬眼看向鏡子裡的少年時,對方還是一臉冷厲,好像山頂上從不融化的冰雪。

隻是那雙眼睛裡稍稍透『露』出來一點懊惱和欣喜,像是冰川裡探出的一點兒綠植。

——他怎麼會從來沒發現?他怎麼現在才發現?

宮如意說“隻要你喜歡的什麼都可以”,是不是真的……什麼都可以?

景川撐著洗手池低下頭去,乾脆用透心涼的自來水往頭上沖了十幾秒鐘,水珠濺進他的脖子裡,少年在晚秋裡被凍得微微打了個寒戰。

他怎麼就給忘了。他喜歡誰都行,偏偏就不能是宮如意。

因為宮如意不僅僅是撫養了他的人、宮家家主,更加還有另外一重身份,對景川來說是連靠近都不應該的人。

景川關了水龍頭,隨手擼了一下濕透的短髮,起身最後望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隻見到了那雙誰見了都要誇獎一句和宮如意一樣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滿是血絲。

“對他?”宮如意輕哼一聲,像是不屑又像是唾棄,“……總之,多注意一點就成了。明天讓景川的司機不用去接他下課,我親自去。”

“明白了。”山伯躬身。

吩咐完了這些,宮如意又立在原地想了好一會兒,確認自己的做法沒有遺漏之後,才讓山伯安排完早些休息,自己又回頭去客廳找到了剛剛才放回去的那本筆記本,這一次將它帶上樓,反鎖了自己的房間,才慢慢打開了它。

一個人一輩子的記憶尚且不能從頭到尾全部記個清楚,更何況有相同、有不同的十輩子?

宮如意不是那些記憶天才,她不能做到過目不忘,記憶還栩栩如生。

在第一次死亡又重生之後,她那天早上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能記住的一切都記了下來,曠課了整整三天的時間才完成一個雛形,之後又花費了許久慢慢完善其中的細節。

等到幾次重生過後,宮如意才發覺自己前幾世的記憶有些地方混淆起來分不清了,這之後才去找了專業的記憶大師,想辦法在自己腦中建造了一個叫“記憶宮殿”的東西。

在記憶宮殿中,所有的記憶都能夠像是書本一樣被存放起來,要用的時候隻要從中找出那本書翻開,就能全數記起。

後麵的幾輩子,宮如意就是靠著這樣的方式才將自己龐大繁雜的記憶分門別類地安置起來,就像是自己親手製作的一本遊戲攻略那樣詳細,就連日期也標得清清楚楚。

可有的細節是每一輩子都需要用到的,有的細節卻不是。記憶宮殿裡的有些書常常需要翻閱,另外一些卻很久沒被打開過了。

比如這個叫韓果果的年輕女孩就是那些蒙了塵的記憶片段。

宮如意低頭把手頭這本筆記本從頭到尾翻了一遍,沒漏下一個字,但還是沒找到韓果果的資訊。

這也不怪她,畢竟景川已經好幾輩子都沒有讀這所高中,所以她才忘記了。

宮如意冷笑著往躺椅上一靠,很快就進入了記憶宮殿之中,她穿過虛擬的玻璃走廊,很快找到了某一世的記憶房間裡,打開某一本書,找到了韓果果的存在。

那是她第三次重生後的事情。

景川也入讀了這所高中,也被當時是學校校花的韓果果一見鍾情,倒追了好幾年他都無動於衷……這些倒是和現在都一樣。

宮如意一點也不意外,反正她知道景川就是個對女人沒什麼興趣的『性』格,這麼多輩子她忙著把景川趕盡殺絕就算了,景川身邊明明圍著這麼多紅顏知己,他居然一個也沒有交往過,簡直太可怕了。

這個男人莫非是個『性』冷淡?

……說到這個韓果果,她確實是少女心思雷打不動,把景川當成自己的初戀,就算對方一直冷臉不領情她也還是倔強地進行著倒追,甚至三番兩次地表白。

於是,在景川三番兩次地拒絕她之後,韓果果的其他追求者終於憤怒了。

衝冠一怒為紅顏這詞兒,誰都聽說過,對吧。

韓果果的追求和仰慕者遍佈校內校外,多的是對景川不滿的人,其中就有那麼一群外校來的小混混,他們一直以來都是派出所的常客,小偷小『摸』的事情做了不少,見景川這麼不識相,就打算著給他套個麻袋打一頓教訓教訓。

結果消息傳到了宮如意耳朵裡,她就動了心思,讓人找到那群小混混,給錢想讓“教訓教訓”升個級,比如……過失殺人什麼的。

然後沒成功,甚至不知道怎麼的,混混中的一個還偷到了輛車當街把宮如意給撞了。

……重傷不治。

直接殺手當然是那個混混,但宮如意絕不相信對方有那個勇氣和心機找到她最脆弱的時候一擊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