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眼中含著瑩瑩水光,蒼白臉頰上沾了灰塵與血滴,那是他願意捨棄生命保護的寶物。
而現在,她要帶他回家。
疼痛與睡意一同侵蝕神經,少年終於沒辦法繼續硬撐,隻能放鬆全身緊繃的狀態,無意識沉沉睡去。
等他的鼻血終於止住,顏綺薇將梁宵吃力扶起來,用大半邊身體承受他的重量,一步步向倉庫外靠近。
他們果然位於某個不知名的郊區,四周雜草叢生、荒無人煙,房屋外的池塘因久久無人打理而長滿綠苔。
天空已經完全暗下來,太陽被來勢洶洶的雲流吞噬殆盡,陰沉緊張的氣氛頗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顏綺薇茫然地想,他們既然已經成功逃了出來,祁正榮一時半會又肯定醒不過來,究竟還有什麼原因能導致她死去?
會不會……
她的心臟被呼嘯而過的風吹得輕飄飄浮起。
會不會有這樣一種可能,她在無意間打破了既定命運,從趨近於無窮小的可能性中抓住了最重要的那一環,將自己從死局中解救了出來?
畢竟她和夏夢都得以從原有劇情中掙脫,走上了與命運截然不同的道路。
然而這個念頭堪堪萌芽,就被現實毫不留情地一舉擊碎。
一道尖利的女聲劃破周遭寂靜,驚起一片棲息的鳥雀:“你們在做什麼?”
——梁宵養母目瞪口呆地站在不遠處,手裡提著兩個巨大的行李箱。
顏綺薇原本以為她會花上不少時間拿到贖金,沒想到交易結束得這樣快。
女人的五官因震驚和憤怒皺成一團,將行李箱放在地上後,她從口袋掏出一把匕首:“我老公呢?”
在那一瞬間,顏綺薇在腦海中迅速估算了一遍自己將她製服的可能性,結果是不到百分之一。
梁宵養母常年務農,力氣絕對不會小,更何況如今她渾身帶著股匪氣,恐怕動起手來會刀刀致命。
“你丈夫暈過去了。”這時應該儘量避免正麵衝突,顏綺薇試圖與她溝通,放軟聲線說,“錢你們已經拿到,雙方就此分道揚鑣對誰都好。如果你能放過我們,我絕對不會向其他人洩露任何資訊。”
“你當我傻?”女人冷笑,視線有意無意望向昏迷的梁宵,沒有了他,對付眼前這個弱不禁風的大小姐會容易很多,“你們倆一定會把我們的身份告訴員警,隻有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她說罷便捏著匕首沖過來,顏綺薇為保護梁宵,隻能暫時讓他平躺在地上,自己則迎上前與她撕打在一起。
女性間的打鬥無外乎扇耳光與扯頭髮,奈何女人手裡拿了把泛著冷光的刀。顏綺薇早就被之前的一番折騰磨光力氣,如今僅僅是躲避匕首就已經力不從心。
她有些懊悔,要是把那根鐵棍帶在身上,情況說不定會好上許多。如今自己完全落了下風,僅存的一點力氣也即將被揮霍一空。
女人的動作雜亂無章卻攻擊性十足,她處於完全的被動局麵,一個躲閃不及,刀尖便沉沉沒入腹部。
顏綺薇被嬌寵長大,從沒經歷過這樣難捱的折磨。匕首冰涼,刺進身體時傳來撕裂般的劇痛,讓她一時間神誌有些恍惚。
加油啊,千萬不要放棄,她在心裡對自己說。
想想梁宵,至少他最後活了下來。
沒錯,梁宵。
一想到這個名字,渾渾噩噩、逐漸模糊的大腦便陡然變得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