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上百名身著夜行衣蒙著黑麵的死士佇立在院中靜靜等待著黑夜的降臨。柳權也換好了衣服與蒙哲相對無言,執拗不過,大哥放心不下非要與他同去。此時張良也與田瓔低聲交流著走了過來,佳人凝視著柳權,柔聲提醒他千萬注意安全,又遞給他一柄寒光四射的青銅寶劍,言道是父親曾佩戴之物。柳權心中流過一絲暖流,重重點了點頭,他此行的目的主要還是想保護好田瓔。
張良負手走入院中,沉重地說道:“這裏都是我家族中僅存的死士了,但求今夜一舉成功救出齊王,從此六國齊聚共抗暴秦!”柳權卻始終有些不安,他並不知道齊王建曆史上最終的下場如何,可一個投降的大王能領導抗秦嗎?況且史書似乎並無相關記載,秦軍的強悍給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總覺得這麼多人大舉行動終有不妥。他卻苦惱無法與他人訴說這些。
月夜終究來臨,今夜天公倒是作美,烏雲密布,月光黯淡,狂風肆虐。
秦國有宵禁的傳統,黑夜裏城中空無一人,上百人悄悄地摸向齊王囚禁之處而去,一路不時有小隊人馬彙聚進來,快到那囚所的巷口時,竟已有上千人之多。此時連蒙哲,張良的心中都升起濃濃的不安。
景候羋尚卻和燕國樂茯已率一兩百黑衣人到了巷口,待眾人彙聚後,樂茯皺著眉頭低聲說道,“不知為何,總覺得有點不對勁,我等一路行來卻是連個巡城的秦兵都未遇到。”羋尚也道:“不如今夜算了,改日再議如何救出齊王?”
東山候張申氣的髯須豎起:“如此多六國遺脈彙聚碭城,時日一長必會引起秦廷注意,這些天已是苦苦挨過,本侯意以決,若有誰此時貪生怕死想退出請便!
聽他這麼一說其他人都不吭聲了,古人最重名節,這個罪名誰都不想背,況且東山候說的在理,這些天來誰不是膽顫心驚縮在城裏呢?眾人不由看向景候。
羋尚咬咬牙,呼喝一聲,帶著他帶來的那些死士朝著關押齊王的府邸門口殺了過去,瞬間便與守在門口的秦軍戰成一團,眾人見狀也衝上了上去。
很快這隊秦軍被砍死,一些死士已衝進府邸裏與不斷衝出的秦軍廝殺著。秦軍雖悍不畏死,這些死士卻也訓練有素更勝在人多,局勢很快一邊倒。柳權見此迅速護著田瓔衝了進去,一路砍死十幾個秦兵,卻見到東山候扶著一個穿著赭紅王服須發皆白的老頭從裏麵衝了出來。田瓔見到那老頭撲通跪下,悲聲喊道:“大王……大王您受苦了,瓔來遲了!”
那老頭涕淚縱橫顫巍巍扶起田瓔,“宣月啊,你……你怎麼不找個地方隱姓埋名躲起來啊,那秦…..秦王是好惹的嗎!”東山候見狀急道:“齊王!此地非久留之地,我等先撤出去再說!”柳權也趕緊扶起田瓔就往外衝。
眾人見接得齊王出來,不由大喜,正在此時突聽得鼓聲大起,號角連綿。緊接著火光衝天,無數黑壓壓的秦軍舉著火把從幾條巷口湧來,將這近千人圍的水泄不通!
眾人此時隻覺得胸口一悶,兩眼發黑,氣氛一時凝住。秦軍閃開一條通道,火把映耀下,十幾騎緩緩而出,當先一將正是那王賁,隻聽他放聲笑道:“六國蟊賊,不過如此,此時一網打盡以寬我大王之心,哈哈哈!給我殺!!!”
秦軍齊齊振動臂膀,高喊:“風!風!風!”東山候和旁邊幾個領頭樣人物陡然變色,大喝一聲,“不好!秦軍箭陣!”
“嗡!”地一聲,無數的羽箭從後方天空遮天蔽日而來,轉眼間,至少一大半死士登時被射成了刺蝟,蒙哲邊揮檔著羽箭大吼,“快!往府裏撤!”柳權張良他們趕緊護著齊王和田瓔又朝裏麵衝了進去。
東山候張申卻大吼一聲,“國破家亡!苟且存之何用!老夫跟你們這些秦狗拚了!!!”他揮舞著一雙大鐵錘帶著群死士衝向了秦軍,如同海浪拍擊岩石般,銅牆鐵壁前無數血花綻放,隨著那閃著寒光的密密麻麻戈林緩緩前進著,他們混著秦兵的屍體血肉四濺被碾為齏粉湮沒在軍陣之內。
剩下的死士要麼短兵相接與衝上來的秦兵死戰,要麼倉皇退入府邸,秦軍如黑色海洋般很快淹沒了門前的空地,一隊隊朝裏麵衝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