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一步步走來,猶如走在火海之中,幾步的距離,仿佛她那可笑而漫長無趣的人生。
終於她停下來,木然地看著離她還有一米多遠的周兗寒,音色如初見時那般清冷,有一絲絲的沙啞,悲憤,還有倔強。
“十年前的事,是你做的?”
終於,還是瞞不下去了。
真相被撕開,除了痛苦,也隻剩……
恍惚間,周兗寒忽然想起那個晚上,那個人,那個喬宥,朝夏一然跪下,是懺悔,是自我懲罰,是得不到救贖的悲愴。
如同他此刻。
沒有什麼好解釋的。
周兗寒隻覺渾身力氣都沒有了,隻有跪下,隻有如此,甚至都不是為了被原諒,他有什麼資格呢。
可除此以外,他也什麼都做不了。
“對不起……”
良久,靜謐得很有些詭異的酒店大廳裡,顫顫地響起這三個字,那一種讓人震驚的撕心裂肺的悔恨,仿佛震動了整個大廳。
所有人都看著這一幕,久久不能回神,隻除了那麼兩三個知情的。
“對不起……?”夏一然喃喃地重複,忽然無法抑製地笑起來,笑的讓人心酸,甚至恐懼,忽然,她神色一變,歇斯底裏地吼了句,“你怎麼不去死啊!”
她手中尖利的發簪,幾乎都要刺到周兗寒身上,響起了一陣陣的驚呼,竟沒了反應,幸好喬宥及時抱住了她,“珠珠!你別這樣!不值得!不值得!”
“你放開我!我要殺了他!這個殺人兇手!他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要殺了他!”夏一然大吼著,那麼一個嬌豔的美人,即使麵如白紙,也如個淒美的女鬼。
“珠珠!你冷靜點!別做傻事!不值得!”
十年刻骨的傷痛,到頭來才發現,竟是自己的未婚夫所賜,夏一然壓抑了十年的痛和恨,一朝爆發,哪裡冷靜的下來!
喬宥雖然也恨,也心疼,甚至願意自己替她去報仇,卻不能真的眼睜睜看著她做傻事,無法,一狠心說道,“珠珠!你冷靜點!你聽我說,當年的事,與你毫無關係,他都能下得了死手!如果你真的殺了他,他們周家這樣毫無人性,別說放不過你,連你的朋友,你的恩師,所有你在乎的人都會被他們報復,你也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吧!”
這話說的,卻是周家的人都臉色很難看,想要嗬斥,可周兗寒那樣跪著,一聲不吭,仿佛都默認了,卻是黑沉著臉無話可說。
也隻能暗暗慶倖,還好今天沒有大宴賓客!
夏一然卻像是終於有了一絲絲理智。
是啊,十年前她到底做了什麼得罪了千裏之外的周兗寒啊,要那麼對她!
他們周家人都如此的心狠手辣,怎麼可能容忍她的報復!
她冷涔涔的目光從周兗寒身上移開,從一個又一個周家人臉上掠過,那股冰寒森冷,實在不像這樣一個嬌弱的女子該有的。
究竟,是怎樣刻骨的恨!
夏一然最後看著周進和李慧,笑的陰冷,“養不教,父之過!能養出這種禽獸來!你們又是什麼好東西!”
周進臉色鐵青,終究不好說話,隻死死地瞪著周兗寒!這該死的孽障!究竟做了什麼!
夏一然鬆開手,發簪落在紅毯上,並沒有摔碎,她一個用力,硬生生將固定在腦袋上的皇冠扯下來摔到周兗寒身上,冷笑,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這滿室輝煌璀璨,星光熠熠。
即使時間倉促,他說他要給她一個盛大的婚禮。
他示弱,叫她寫下一份保證書。
真是可笑啊,若白紙黑字那麼有用,又哪那麼多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