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傷其身就是憂國憂民,甚至杞人憂天。如果真愛一個人,光想辦法得到他都來不及,哪裡還管得上什麼千夫所指萬人唾罵,」她抬頭看向程如墨,「你說是吧,如墨?」
這一下問得簡直莫名其妙,程如墨看著大家的目光都轉過來,一口湯卡在喉嚨上不上下不下,差點沒給嗆死。
她拿紙巾擦了擦嘴角,方才不疾不徐地開口,「我隻是覺得,這種事就和裸奔一樣。裸奔的人要求別人尊重他裸奔的權利,那他也該尊重別人不肯裸奔的權利。」
白蘇並不惱,輕柔笑笑,「如墨果然言辭犀利。」
「過獎,大多數人說我尖酸刻薄,看來還是老同學給我麵子。」程如墨說話時,全程沒有看白蘇一眼。
程如墨越發覺得興味索然,又氣惱自己明知是鴻門宴,還不知死活地闖進來。
所幸筵席很快就結束了,大家決定去白蘇訂好的ktv包房繼續玩。
程如墨走在隊伍的最後麵,本打算偷偷走掉,陸岐然卻突然轉過頭來,輕描淡寫地問了一句:「不去嗎?」
程如墨唱歌其實還不錯,早年在ktv還能稱霸一方,隻是今天心情鬱悶,沒有絲毫唱歌的興致,隻怏怏地坐在角落裡刷微博。
唱歌的人也不多,大家依然是兩三個人湊成一堆,或玩牌或喝酒或聊天。
白蘇坐在點唱台前,側著身子和陸岐然聊天。
程如墨坐的位置隻能看見陸岐然的後腦勺,但卻能看見白蘇笑得花枝亂顫。
她打開微信,給林苒發信息:「老虎凶悍,臣妾著實做不到啊。」
過了一會兒,林苒就回復她了:「看上哪塊隔夜肉了?」
程如墨頓了頓,打下了陸岐然的名字,又逐字刪除了,反而問,「你覺得,喜歡一個人就要不擇手段嗎?」
「分事分人,但你肯定做不到,你也就隻能停留在意|淫的層麵。」
程如墨不服氣,「誰說的,我就做一個給你看看。」
「嘖嘖,色厲內荏。」
接近十一點的時候,大家約定好了第二天碰麵的時間和地點,就決定散場了。
程如墨依舊走在隊伍的最後麵,到了樓下,大家各自拚車離開了,剩下白蘇、程如墨和陸岐然三人。
「你們怎麼走?」白蘇問。
「我在附近定了酒店。」陸岐然答。
「我坐地鐵。」程如墨答。
白蘇笑笑——這一笑看在程如墨眼中卻彷彿是在彰顯十足的放心。白蘇正要說話,不遠處亮起車燈響起喇叭聲,白蘇往那邊看了一眼,「我男朋友過來接我了,那我就先走了。如墨,你們注意安全,明天再見。」
程如墨和陸岐然目送白蘇上車,車子掉了個頭,往路邊開去。正巧這時候駛來一輛車,車燈正好打在白蘇坐的那輛車後的車牌上。
程如墨下意識在心裡默讀出來:「江a·hf223。」
剛一讀完,她臉色霎時一變,再開口聲音也帶了幾分抑製不住的顫音:「陸岐然,白蘇坐的那輛車是不是豐田的凱美瑞。」
她其實說的並非疑問句,是個實打實的陳述語句。
「看車型似乎是的。」
程如墨麵色煞白,燈光下靜靜立著也不說話。
陸岐然問她:「你要不要緊?」
程如墨微微咬了咬唇,搖頭說:「沒事,你住哪兒?」
陸岐然指了指不遠處的快捷酒店,「準備住那裡。」
「哦,」程如墨似如夢初醒,「我有那裡的會員卡,能打八折,」說著打開提包。她心煩意亂,一陣亂翻,會員卡是找出來了,卻帶出了一大串的東西。
她立即彎腰去撿,撿入手中,正要起身,卻陡然想到林苒和她說過的話。
一瞬間,像是沸騰的鍋釜澆入了冷水又撤掉了薪火,她霎時變得無比冷靜理智,然而在這理智之外,卻又帶著全然矛盾的狂熱,她緩緩直起身,看著陸岐然。
後者也在靜靜看她,麵容斧削刀刻一般,輪廓冷峻,寒星般的眼中卻含著細微的光。
輕若飛絮的雨絲打在發上、身上,程如墨感覺自己身體裡的每個細胞都在沸騰戰慄,她聲音卻奇異的非常平穩,微微側了側頭,看著陸岐然,清麗的麵龐上帶著全然的無辜:「去我的住處嗎?」
第3章 虎口奪肉(三)
陸岐然答應聚會的時候其實有些猶豫,崇城到江城,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況且他現在處在升職的關鍵時刻,工作比平時多出了一倍。當時隻答應了白蘇說若是有時間就來,這句話分明是萬能的推辭,他卻在說完之後轉頭就去查合適的班機。
加了一周的班,到底是把休息日空出來了。
倒是沒想到,第一個見到的人竟是程如墨。
也不怪他並未第一時間認出來,比起六年前,程如墨變化還是很大的。當年她戴一副黑框眼鏡,如今換了隱形。
如果不是換了隱形眼鏡,陸岐然也不會發現,她其實有雙非常好看的眼睛,深褐色眸中含著晶瑩的水澤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