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1 / 2)

他心裡也明白,唐玄伊說的話並非信口開河,本來在曲江發現屍首便已經是右羽林辦事不利難逃責難,若真的還牽連到真凶,即便是陛下大概也不會寬容。

可……

範南越沉默半晌,憤憤哼了一聲,終是沉下步子退回了原處。

意思不言而喻,兩名右羽林也看明白了,於是其中一人接道:“是的,子清道長當時也來了花會。但是因數清道長是與陛下同來的,所以名字不在名冊上。嗯……對,卑職記得,當時子清道人還帶了一位徒弟。”

“徒弟……”唐玄伊摩挲了下腰間玉佩,“你可知,是哪一位徒弟?”

“好像是子清道長最疼愛的一位小徒弟,說是帶他來見見世麵。卑職記得……”右羽林微微凝眸思索,一恍,道,“對,是一名叫‘道林’的小師父!”

唐玄伊腰間指驀地一停,“你確定是道林嗎?!”

“嗯,卑職確定!”

唐玄伊微啟薄唇,俊臉上浮現著各種複雜的細微神情,仿佛在腦海中進行著瘋狂而迅速的思索。

便在這時,寺丞文立匆匆趕來,說道:“大理,發現了一個線索!”

唐玄伊恍神,迅速跟上了文立。

範南越是不知唐玄伊究竟在想些什麼,但每個線索對他來說都可能是個危機,遂也匆匆跟了上去。

沒一會兒,唐玄伊與範南越來到了曲江邊的現場,遠遠看到有一個地方被人用繩子圍了起來,幾名大理寺衛士立在旁邊駐守,見唐玄伊來此,紛紛長揖然後退到一邊。

“大理,您看這裡!”文立上前,小心翼翼撥開花叢邊上的一些草葉,“這裡有一個腳印!”

唐玄伊半俯下`身仔細查看,果然見到草葉中有半幹的一個鞋印,鞋印呈現凹陷乾涸狀態,像是風乾的泥具一般。

“這個腳印看起來很小,卑職根據凹陷的深淺判斷了下重量,一開始懷疑是女子的,但總覺得……”文立皺起眉心,“總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不對勁……”

“當然不對勁。”唐玄伊說道,他又將旁邊的草葉撥開了幾許,“能入紫雲樓服侍的宮女都是經過統一挑選,相貌身段相仿且不異常,若是按照腳印的凹陷程度及大小直觀刻畫出來的人像,雖然體重相仿,可身高卻比紫雲樓挑選宮女的標準矮小了不少,又或者是身體奇異,無論是哪種情況,都不可能被選入紫雲樓的。再看這腳印,是近期雨後留下的,長安最後一場雨,正是賞花日前夜的一場夜雨,當時這裡應是呈泥狀,所以才能留下這樣的腳印。”唐玄伊側眸望向跟來的兩名右羽林,“在你們看來,紫雲樓可有身體奇異的女子,或者說,近期來客裡有這樣的女子?”

兩名右羽林紛紛搖頭,“回大理,這裡並沒有這樣的女子,賞花日也沒邀請家眷,遂也不曾有女子入內。嬪妃更是……”

後宮嬪妃的身段更是比宮女挑選精細,絕不可能有奇異著,大家都心照不宣了。

“還有另外一種情況……”唐玄伊又將注意力放在了腳印上,“這個腳印的主人,身形矮小,但身上卻背了很重的東西。”

“對了!”這時一名右羽林上前半步,說道,“那日賞花,那位道林小師父的身上背著一個包袱!”

唐玄伊與文立交換了一下視線,各自有所思量。

沉默許久的範南越自始至終眉心卻緊皺,來到幾人跟前,沉聲道:“我知道子清道人的小徒弟,不過是個八歲所有的孩子,現在是什麼意思?在懷疑一個神誌不清的孩子殺人拋屍?”範南越嗤笑。

可是現場卻沒有一人笑得出來,就連範南越自己也在笑了幾聲後,陷入了沉寂。

因為現在這個推斷太過匪夷所思,別說神誌不清,就算是神誌清醒,也不可能有能力和心思做這樣的事情。

這個疑點,這個線索,無不在一點一點地侵蝕著唐玄伊腦海裡先前構建出來的一套案件關聯體係。

已經認罪的道宣,不可能犯案的道林,當時也在現場的子清道長……死做屍骨的鳳宛。

一定還有什麼地方……一定還有什麼地方有重大的紕漏!

唐玄伊沉默著,緩緩咬緊了後齒。

“唐卿!!”就在這時,一個消失了許久的清脆喚聲,伴著極快地馬蹄聲突然將唐玄伊拉回了現實。

所有人的注意也在同一時間被拽向了聲音的源頭。

隻見曲江邊上,那一身藍襯白衣的沈念七騎著駿馬正馳騁而來,手上的權杖尚未放下,身後追著一連串不知是否該攔的右羽林,一路揚著刀追趕過來,場麵十分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