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天銘心中有譜了,立刻上前說道:“陛下,既然證據確鑿,證明梁長史貪汙受賄威逼證人更改口供,便也就解釋了為何上次在宣政殿張然突然改口!必是受到梁長史威脅利誘!微臣奏請陛下採納張然畫押證詞!”
秦衛羽立刻也上前說道:“大理寺附議,微臣也奏請採納張然畫押證詞!”
三司已經有兩司附議,群臣之中已經開始有所動搖,最後所有人都將視線放在了左朗身上。倪敬也看向左朗,眼中浮動著警告以及冷意。
這是最後一次,自己人梁長史被左朗拔除,也許隻是因為私怨或者有其他隱情,但若附議大理寺,便是真真的宣告從此與倪敬分道揚鑣!
朝堂上的一次巨大勢力波動正在無聲無息地蔓延開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在這死寂一刻,左朗終於動了,他低垂著頭,慢慢將雙手在身前合攏長揖。
“臣,附議。”
僅僅三個字,朝堂格局突然就變了,驚天動地。
果不其然,在左朗之後,依附禦史台的部分朝臣忽然一一站出。
“微臣附議!”
“臣附議!”
“附議”之聲像波濤一樣漸漸在朝堂傳開。
倪敬咬著牙,眸底沉下深海般的怒意,立刻站出說道:“不可陛下!之前陛下已經確認不再採用證人之言,君無戲言,若是陛下此時收回成命,必是要動搖龍威!”
倪敬一出,田響、焦夏俞立馬附議。〓本〓作〓品〓由網〓友〓整〓理〓上〓傳〓
“微臣也認為,不能再採用證人證言!”
其餘追隨倪敬者也紛紛站出,登時朝堂上分成了兩大派!
每個人的神經都繃得很緊,皆抬頭看向坐在左上方的李隆基,但誰也看不透此刻這位帝王正在想什麼。
其實,此時此刻,無論是聽證人言,還是不聽,兩撥朝臣已經給出了充分的臺階和理由,所以關鍵是陛下想不想給沈沖定罪。
在這死寂而沉重的一刻,沈念七站了出來,說道:“陛下,念七雖隻是一介博士,但有一言,念七實在想說。念七父親沈沖一生盡忠職守,到死都在護著昭帝。但一生忠孝卻落得屍骨無存,萬人唾駡的結果。真相是什麼,其實在場所有人都一清二楚,如若今日陛下真的判了我父是刺殺昭帝的兇手,那麼如此黑白顛倒,是非不分,後人自會定奪。”
這句話擲地有聲,卻萬分兇險!
一瞬間在場所有朝臣都捏了一把冷汗。
“沈念七!”李隆基一聲力喝,直接站起來手指下麵高高昂頭的小女子,“你就不怕,朕直接殺了你!”
“如果陛下本就要殺我,現在殺和明日殺,沒甚區別。但,若陛下無心殺我,那麼方才念七的話,該是切中陛下隻心意,陛下定不會殺我。”念七說道。
李隆基凝視沈念七,整個大殿愈發死寂,隻有群臣們的呼吸聲還在繼續。
忽然間,李隆基笑了一下,又沉默了許久許久,隻道二字:“採用。”
這兩個字,突然將所有的事情徹底翻轉!
沈念七立刻抬頭,感覺到身體裡突然多了一種快要衝破皮囊竄出的激動!
她知道,她勝利了!
滿朝文武,一半歡喜,一半陰沉,所有人的臉上都浮現著各自的心思。
朝廷勢力要開始變了,有什麼東西,正在敲擊著原本堅不可摧的一方。
倪敬抽[dòng]了下嘴角,與身邊一派朝臣皆看向另一麵幾乎歡呼的那群人。
眼神愈發冰冷……
……
一個時辰後,禦審終於在這讓人提心吊膽的氣氛中結束了。
在採納了張然畫押證詞後,沈沖案無疑被徹徹底底的翻了。
沈念七心頭懸著的大石,終於在這一天落地。
這一場仗,打得驚險,卻終究還是打贏了,不僅打贏,還逼著倪敬鏟掉了自己在宮裡用得最得心應手的棋子,挖出了一條從皇宮到民間的利益鏈。
但對於利益鏈最上端的那個人,到最後樑長史也沒說,隻是一個人木訥地跪倒最後,所有人都對他避而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