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節(1 / 2)

亂黨纏鬥在一起,已經分不清誰是誰,隻有一片血紅流淌在彎彎的斜坡上。

究竟打了多久,跑了多久,唐玄伊都已經不記得了。

滿腦子裡隻有一個信念,就是阻止甘平,阻止太平亂黨!

在天色還有一絲亮光的時候,唐玄伊終於來到了最頂端,但是此時,他已然隻有隻身一人,其餘人幾乎都已經陷入下麵的廝殺中無法抽身。

唐玄伊的臉上身上全是血,仍舊快速跑著,那身紫袍早已被鮮紅染盡,手上拿著的刀也同樣朝下流著血珠。

當他來到最上方的時,恰見黑袍麵具者正拿著火把,準備點燃炸鬆堤壩機關的炸藥。

眼看著火把就要湊近,唐玄伊突然嘶吼一聲朝著對方攻去。

此刀鋒之快讓對方立刻警戒起來,而後以最快速度從腰間抽出佩劍擋住唐玄伊的這一擊,但相對的,火把卻掉在了地上,最終沒能點燃炸藥。

“唐玄伊!”唐宮美人的麵具下露出了一絲興奮的笑,“你果然來了。”

“你認為呢?”唐玄伊旋身立刻給予第二擊。

那人立刻揚起另一隻手阻擋,雙劍對單刀,霎時掀起了一陣刀光劍雨!!

且到第三招的時候,兩人一起用力,這才雙雙分開。

唐玄伊用力壓下右腳很快停在地上,而對方則是向後倒了幾步,但也穩穩站在那頭。

方才激烈的纏鬥終於降溫,漸入的黑夜籠罩在兩人身邊。伴隨的,還有下麵無法停歇的打鬥聲。

唐玄伊右手執刀,目光凜冽,而對方則偏頭,微微笑出了聲。

“看來,還是沒能拖住你,唐玄伊,你總是出乎我的意料。”

“你又何嘗沒有讓我出乎意料?”唐玄伊沉下聲音,帶來幾分痛楚地說道,“既然我已經來了,何必還用麵具示人,反正,你的身份已不再是秘密。”

對方靜默了一會兒。

唐玄伊接道:“此刻,我要如何稱呼你更好?是稱呼你甘平,還是……”他頓頓,一字一句地念出那個怎麼也不願喚出的名字,“夏元治!”

麵具後的眼睛微微抬起,半晌,對方哼哼笑了,而後用整隻手握住麵具,慢慢將其摘下。

那張臉,無疑是夏元治的臉,但是與平日所見不同,這張臉沒了那份瀟灑邋遢,取而代之的是鎮定從容,而那雙眼睛,也再不是往日所見的夏元治的雙眼,而是帶著仇恨,帶著如地獄深淵般死寂的雙眼,是屬於甘平的眼睛。

唐玄伊有那麼一瞬閉上了眼,他不願去看,也不願接受。因為終歸是相識一場之人,曾經有著那麼多結伴而行的回憶。於他,於念七也是。

但,總歸隻是一場空。

夏元治,終歸是不存在的,這個世上隻有甘平,一個將人命當做遊戲,正要摧毀整個長安的復仇者。

甘平笑,但有些寂寞:“原以為,夏元治至少可以活在你的記憶裡。”

“我早該知道是你……”唐玄伊添了一抹痛惜,“從嶺南開始,你是除了子清以外,唯一出現在每樁案子裡的人。你一直在為我引路,看似是在幫大理寺,實際上隻是想借大理寺這把刀,除掉了你想要除掉的人,然後漁翁得利,得到你想要的東西……杜一溪的鑰匙,向子晉的圖紙,曾又晴與突厥人的關係……繼而又拋出賀子山將七年前的國教案推到前麵遮住我的眼目,趁我疲於應對倪敬與左朗的時候,你已經在長安布下這麼大的局。而子清,不過是你的影子,他甚至連你是誰都不知道就成為了你的棄子……不,應該說,從七年前起就是如此,靈鬼團本就是一群莽夫,你利用吳千拉攏子清、拉攏靈鬼團,讓他們為你們身先士卒……而你,一直躲在禦史台的背後,無聲無息地挑唆著左朗,想在利用完大理寺後,讓大理寺與禦史台兩敗俱傷,這樣你就可以更遊刃有餘……我說的,對嗎?”

甘平抿著嘴,緩而慢地拍了幾下手。

“了不起,這麼短的時間,就已經將所有的事情串聯起來。所以我才說,我從來沒有看錯過人。”說到這裡,甘平又有些不悅,“然而,無論目的是什麼,我協助大理寺偵破了數起案件,也是不爭的事實。杜一溪的怨念、曾又晴的執念、倪敬的貪念……哪一個不是這世間萬惡之罪?我隻是借助大理寺的力量,撿了一點本就不該屬於他們的東西,何錯之有!”

“所以,向子晉果然是你殺的?”

第三百二十七章 死戰

“當然!”甘平臉色一下變了,“向子晉,他是最該死的人!我殺他與圖紙無關,趙如風……”甘平的臉頰抽[dòng]了一下,“趙如風,是個何其善良的孩子。從小到大,他從來不與人爭搶……他會原諒所有傷害過他的人。他曾告訴我,他不想復仇,不想要權力,隻想在這亂世憑靠自己的雙手佔有一席之地。有那麼一時,我想過聽他的話……所以放任他離開……我以為,他真的會做到他所說的那樣。但是,結果呢……”甘平的臉變得扭曲而痛苦,“他被殺了,被埋在一個連墓碑都沒有的地方,不見天日……而那個殺了他的人,卻可以擁有他曾想努力爭取的一切!世人皆憐憫向子晉的死,又有何人曾想起過……想起過那個叫趙如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