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陵郅剛登基不久,後宮隻有姚皇後一人,今夜殿中入列皆是朝中重臣及其家眷,小姑娘們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
這其中也包括範柔安。
範太後先前幾次建議,讓侄女範柔安入宮伺候宋陵郅,也好多些時間陪陪她,誰料宋陵郅以先皇喪期拒了,還連帶著推了登基選秀女事宜。
見他這般,範家自然坐不住。
範柔安如今已適齡,更是不能再等。
宋時矜低垂眼睫,漫無目的撥弄著盤中幾顆青豆。
容夫人因身子不適推了帖子,又因適才那事,宋時矜已經猜到今夜宮宴容铖定然不會到場,他不喜熱鬧,但也或許是為了避開她。
容铖不在,她天大的興趣也就淡了下來。
宋時矜入神,姚皇後傾身喚她,樂聲嘈雜,一連幾聲都不見宋時矜答允。
姚皇後心思細膩,以為她是身子不適,倒也並未做她想。不過台下緊緊盯著二人的範柔安卻不以為然,她掩唇嗤笑,細碎的笑聲在歌舞突然靜下的空隙間格外明顯。
一曲結束,周遭眾人紛紛將目光擱置在她身上。
宋時矜早被雲霄提醒,收攏了思緒。
此刻聽見動靜,單手托腮定定瞧著範柔安,隻想看看她又要作什麼怪。
“嘉兒瞧什麼呢,那般入神?”姚皇後趁機問詢。
她這一聲將殿內眾人的注意力轉移開,範柔安剛喘口氣,隻聽宋時矜興味道:“妹妹瞧柔安今夜興致甚高,自個兒坐著都能樂嗬起來,不如說出來叫咱們也一道高興高興?”
這一句話又指向她,範柔安臉色泛白,“長公主莫要取笑,臣女不過是……”
她看向宋時矜,那人正小口咬著豌豆黃,範柔安鬼使神差的喃喃:“是看這豌豆黃顏色煞是好看。”
宋時矜瞧了眼剛吃的豌豆黃,眼神頗為一言難盡。
範柔安不能吃豌豆黃,那是她一早就知道的,可此時主動要求,她怎麼能不應。
“這自是簡單。”宋時矜淺淺揚唇,快速道:“雲霄,將本宮麵前這份豌豆黃賜給柔安,叫她離席前請務必用完。”
雲霄應下,抬著白玉碟去了範柔安身側。
因這場變故叫歌舞停下,此時比宮宴還未開始前都要安靜。
膽子大的朝上座望去,傳言中性情肆意的女子笑意淺淡,而正位的姚皇後神情莫辨,新帝宋陵郅垂眸一言不發,兩人似乎根本不在意宋時矜的所作所為。
直到雲霄重回宋時矜身旁,姚皇後這才執起酒杯岔開話題:“今夜除夕,舉辦宮宴也是為了熱鬧,大家都隨意,不必拘禮。”
有她鋪話,歌舞才又重新開始,隨後其間夾雜著輕快的笑聲與細語,氣氛融洽。
宋時矜小口抿酒,無意間撞上範柔安遞過來的憤恨眼神,她笑著眨眼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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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晚宴結束後的幾日接連下雪。
傍晚,宋時矜從姚皇後處回宮,想起適才姚皇後字裏行間的意思,她對雲霄道:“等過些日子,我打算辦場射箭比賽。”
“比賽?”雲霄詫異,小心地扶著宋時矜問道:“可有彩頭?”
宋時矜走的喉嚨有些幹,咽下口水道:“自然,父皇當年賞了我一把長槍,就當彩頭吧。”
這並非她隨口一提的射箭比賽。
今日姚皇後說:“你也知道,如今陛下尚未掌權,你的婚事還是得早些做打算的好。”
這話實屬戳進她的心窩子。
宋陵郅與姚皇後成婚三年未有子嗣,於是她就是皇室僅有的一位公主。
她雖愛慕容铖,卻也不能不為宋陵郅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