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眠頭也沒抬,認認真真地在菜單上選菜。

她在路上還是想了想,算了,今天怎麼也算是池慕安在節目裏圓滿收官的日子,該為她好好慶祝一下才是,就不和她發難了。

她仔細在菜譜上挑著自己喜歡吃的和池慕安可能喜歡吃的菜,“你能吃生的不?”

話問出去半天,沒聽見回答,她隻好把頭抬起來,看看池慕安在做什麼。

池慕安什麼都沒做,一個人端著小板凳坐在錦鯉門簾那兒,背對著她一動不動,不過那背影看起來有一點的委屈。

“池慕安,你在那坐著幹什麼?”

池慕安沒回頭,擱那兒望夫石一樣楞坐著,低低的聲音中充滿了鬱悶感:“朕想安靜一會兒。”

江沫眠隨她,自己點了菜,把菜單交給服務員。服務員進來的時候還挺驚異地瞥了池慕安一眼。

等服務員出去,屋子裏安靜了好一會兒,池慕安壓根不知道江沫眠正在背後好整以暇地看注視著她,徑自悶悶道:“你約的人今晚還來麼?”

江沫眠支起下巴,歪著頭輕笑:“來啊。我今晚很期待和她一起吃飯,她能不來嗎?”

池慕安雙手捏緊,好像要把眼前的簾子盯出一個洞,“嗯。”

雖然隻有短短的一個音節,但裏麵已經有了“寶寶心裏苦但寶寶不說”的那股子味。

江沫眠笑意更深:“我特地選的這個地方,市裏最好的一家海鮮餐廳,怎麼樣,不錯吧?”

餐廳裏的假山景設還製造著細微的潺潺流水聲,給整間屋子營造了一種靜謐安好的氣息,但池慕安說:“不好。”

“哪裏不好了?”

“朕不喜歡。”池慕安遵從本心說完,轉而又想,這本來就不是為她準備的,她喜不喜歡有什麼關係?隻要待會兒那個人來了就好了。

這麼適合獨處的空間,想必那個人一定會高興壞了。

池慕安這樣一想,心肝脾肺腎都是酸的,更覺得不能退讓,馬上改口:“但朕會陪你吃完飯。”比起陳述,這句更像強硬的要求。

菜品很快上齊,池慕安心不在焉地坐過去,又心不在焉地聽江沫眠給她介紹了幾個新菜,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因為總在擔心她現在坐的這個位置會被搶走。隻要那個人一來,他才是江小姐邀請的嘉賓,坐在江小姐正對麵的就是他了。

池慕安一直很不踏實,聽到什麼都嗯、嗯的點頭,目光時不時地往門口瞟。

江沫眠用筷子輕輕敲了敲她的盤邊,清脆的聲響讓池慕安拉回了神。

她循聲望去,江沫眠笑盈盈地看著她:“吃飯,不用等了。”

池慕安夾了一筷子魚片,心底給自己打氣:既然江小姐都說不等了,那一定什麼重要的人,況且他赴約遲到本就是他的問題,位置被占了也怪不得別人,要怪就怪他自己來得晚了。難道自己先來,待會兒還要給他讓座嗎?

池慕安眉擰起,心裏狠狠地說了句“不可能”,天底下怎麼會有這種事?這個位置既然她坐了,待會就不會讓給別人,那個人來也不行!

這般想著,她在小凳上坐得稍安穩了些,不知不覺也更有力了。

“這個直接吃可能會有點腥,你蘸下料。”

江沫眠看她夾住一塊魚片苦大仇深地盯了半分鍾沒動,不知道她腦子裏又在胡思亂想什麼,挑起個話題提醒她。

“綠色的是芥末醬,有點衝,如果你不太能吃辣最好少蘸點。”

池慕安點頭,隻輕輕用魚片尾掃了一點芥末丁,但是小碗裏的醬油倒是沾了不少。

入口那一陣酸,反而讓她覺得這種味道來得很稱意。

反正她現在心也是酸的,胃也是酸的,五髒六腑都是酸的,嘴裏再吃點酸,再相配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