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節(2 / 3)

“咱家還真有此意。”沈無疾道,“咱家尋常與人結怨,也不是非得要人的命,可君天賜他也忒不識好歹,覬覦他不該覬覦的。咱家衝冠一怒為紅顏,怎麼著,太尉覺得不行,還是咱家不配?”

君亓懶得與他胡扯這些有的沒的混帳糊塗事,徑直道:“沈公公想要別的什麼,直說吧。邊城有些城池已被圍了兩日,等不下去。”

沈無疾哼了一聲:“好說。從今往後,北疆眾城,盡歸聖上所管,君係精銳,分而化之,歸睿王、端王、齊王、淮南王、平西王各一支。做得到嗎?”

“睿王在浙江,端王在晉陽,齊王在寧夏,淮南王在南疆,平西王在蜀地。”君亓氣急反笑,“這是鐵了心要分化北疆鐵騎。”

“沒法子,名聲太大,不分遠點兒,可怕他們合起來造反呢。”沈無疾歎道,“聖心擔憂此事,每夜都睡不好呢。”

“君家從未想過造反。”君亓道。

“你說,咱家就信嗎?咱家還說,與你同氣連枝呢,你信嗎?”沈無疾輕笑一聲,“太尉,俗話說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當今聖上是仁厚之君,他倒不至於血洗什麼,可你們這些老臣,怎麼自個兒就不懂味兒呢?古來許多武將都愛擁兵自重,說起來就是不為造反,隻為自保。可何為你們的自保呢?無非是想自個兒犯了事,皇上不敢追究罷了。這叫自保嗎?這叫威脅。你真把兵權交出來了,皇上沒事兒找你麻煩,這是他不對。可你把兵權交出來了,自個兒再弄些於社稷有害的事兒,皇上懲戒了您們,你們說這是卸磨殺驢,可就是強詞奪理了。”

“沈公公如今說話,也有幾分像洛郎中那味兒了。”君亓也笑了起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戎馬半生、殫精竭慮,難道是為了給黎民百姓謀福祉、為皇上社稷做基石的嗎?”

沈無疾道:“人各有誌。”

“好一個‘人各有誌’,正是如此。”君亓沉默半晌,將桌上茶水端起來喝了半盞,道,“我再問一句,皇上,或你,究竟是想怎麼樣。”

“皇——”

“沈無疾,”君亓突然打斷他的話,“你與皇上都該知道,這世間不會有至清的時候。我知道洛金玉是個書呆子,他是這麼覺得,可你與皇上不該和他一樣。佛教道教盛行這麼多年,也沒見多少人被度化了,儒生更是遍布全國,可古往今來出過幾個聖賢。但凡這世上還有高低貴賤之分,那麼幾乎所有人都愛往高處貴處走。沒了喻閣老,自會有張閣老,沒了君太尉,會有孫太尉,沒了沈公公,還會有陳公公。”

沈無疾微笑道:“是啊。這世間,你我沒了,皆有立刻補上的。唯獨洛子石,沒了,那就再難找個類似的。”

君亓冷笑起來。

“太尉竟當真願為十萬將士性命而自降身價,說句心裏話,咱家也有些驚訝,亦有些佩服。不是要與太尉攀關係,而是當真,咱家也算武人出身,也有弟兄們,在這一點上,與太尉是惺惺相惜。”沈無疾道,“太尉隻要盡數交出兵權,咱家以什麼保證都可,聖上絕不會與太尉秋後算任何一筆賬,更會叫你們家族仍享榮光。本朝自高宗以來,異姓國公極少,太尉可覺得滿意?”

“喻閣老也要做喻國公嗎?”君亓問。

“那倒不是。”沈無疾道,“他吃了沒兵權的虧,除了撒豆子,沒法兒擁兵自重。”

兩人都笑起來。

半晌,君亓問:“若我說不呢。或是暫且先交了北疆十萬精銳的權,可事後別處還有……”

“得先謝謝您了。”沈無疾道,“那咱家,就能繼續做沈公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