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過不完似的,有時會認真思考死亡,猜測它何時會降臨。可這日子過得□□逸了,他轉眼又會把這個念頭忘記。
恍然發覺時,他跟無塵已經很久很久了,具體的年月他都記不清了。
而今無塵的修為已然深不可測,季默猜他其實早觸及到了那道門檻,然而一直強行壓抑著修為不肯飛升。季默明白他這樣做的原因,這個人是打定主意要跟他綁定到底了。
解綁是不可能解綁的,生生世世都不可能的。
“季默!”
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輕快地朝他跑來。
蓮骨長到這個年紀後長相就沒再變過,永遠是一副少年樣,性子也是少年的性子,可他實際年齡都一千多歲了,一直保持這個模樣不變也是讓季默有點費解。
在玉穗的教導下,蓮骨第一聲開口就喊他爹,那會他不僅沒有感動,還被雷的不輕,拒絕再聽到這個稱呼。於是現在蓮骨是對他直呼其名的。
蓮骨喚起了季默的注意後,憑空劃出縱橫的十九條線,雙眼亮亮地說:“我們下棋吧!”
季默很想扶額。這娃是個棋癡,無塵不樂意陪玩,他就退而求其次拉著季默當棋友,讓他頗感痛苦。
季默不喜歡動腦筋,偏偏下棋特別需要動腦。蓮骨還愛好長考,一盤棋下個個把月都是常事,不想奉陪的季默尋思著找個什麼借口溜掉。
蓮骨眼明手快地揪住他的袖口:“你別走!陪我下一局好不好?就一局嘛!難道你更願意去陪那個祖宗?”
季默冷眼瞅他。就見蓮骨睜圓雙眼,有些驚恐地左右瞧瞧,對著虛空處雙手合十拜了一拜:“有怪莫怪,我無意冒犯啊,嗬嗬。”
“……”
最終,季默還是陪他下了一盤,這娃一麵對棋局就格外沉浸其中,光是一步棋就思考了兩天。
季默後悔:還不如找無塵去。
一盤棋兩個月了還沒下完,比以往花的時間都長,蓮骨下著下著,手裏夾著一顆棋子忽然就入了定。
這些個人,說頓悟就頓悟,也不打個招呼,實在是過分。
不過幸好如此,季默終於可以脫身了。他悄咪咪地站起來,抖了抖腿,溜了。
蓮骨的這一場頓悟來的突兀,也持續了很長時間。這不奇怪,有些修士一閉眼一睜眼,外界已滄海桑田了。
季默沒去管,過一陣子再去看,發現他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頭發衣服堆滿了枯葉和鳥屎。看不下去的季默給他衝洗了一下,不敢挪動他,就原給披了一件蓑衣,至少可以擋擋鳥屎。遠看過去,是稻草人本人了。
三年後蓮骨方才從頓悟中醒來,境界大大跨越了一層,加上他本來就是半個仙胎,修為突飛猛進後來居上,反超過季默和無塵第一個迎來了那個契機。
這一天到來時,天空刹那寂靜,驚心動魄的威壓凝聚。天道似乎很偏愛他,僅僅降九道雷劫,而且比正常的威力弱上不少,憑借無塵給他的法器都一一抵擋了下來。
就這樣蓮骨成了這萬年多的時光裏第一個飛升的修士。
隨後百餘年,季默也迎來了自己飛升的時機。
當第一道劫雷劈過來時,他一件法器就毀了大半。
天道果然看他不順眼,他和蓮骨的待遇截然不同,一道道劫雷不要錢一樣向他砸過來,一道比一道凶狠,就算他家底再豐厚,也有些吃不消了。
頂過九道劫雷,還沒完,第十道、第十一道……接連打下來。
季默心裏數著,十八道劫雷已經過了,難道他要經受二十七道劫雷嗎?
極少罪大惡極的魔修才有這待遇。
今日卻輪到了他。
天道大約是真想要了他的命吧!這次總算活了很久,卻是到此為止了嗎?
每一道劫雷都比上一道更強、更猛、威力更大,他手頭上所有可用於防禦的法器,包括法衣也變得破破爛爛,勉勉強強掛在身上。
第二十六道劫雷打來,他所有防禦法器都已耗盡,說不得,隻能用肉身硬抗了。
此時從他識海間延伸出一道綠光,像一把大傘張開在他頭頂上,阻擋那神威的一擊。
當劫雷和綠光相遇,僵持了刹那。那一刹那似乎停留了一光年那麼長,隨後綠光迅速地削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