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長明燈”,我終於把它帶來了。奶說過這盞燈可以永遠地照耀晨光,好像是一股希望、一道方向。如果奶死了,奶想要這盞燈能夠掛在奶的墳上。奶害怕自己的作為會讓女神視為叛離,奶害怕在奶死後沒有權力返回女神的土地。奶要這盞燈能夠指引著奶,讓奶永遠知道奶的家在哪裏。三十年了,我從來沒有忘記過┅’
‘吾愛┅’
‘希望奶不會怪我。老司碧是我的好朋友,他是這盞燈的保管者,我如果去跟他要這燈,總會給他帶來麻煩。如今他也去世了。在他死前,我去他的房裏看他,跟他做了道別,並且得到他的允許,把滋長明燈帶了出來。三十年來,我不知道奶是否有個依歸。如今,我把這盞燈放在奶的墳上,代表了家的方向。我相信女神是寬容的,她會接納奶的,但是如果奶這麼漫長的歲月裏居然一直在外漂流的話,現在奶可以看到奶的家在哪了。’
午夜,秘斯摩爾堡。
克西可特爾大君穿著白色的短袍,白色的長褲,白色的布鞋,便似一名普通的精靈老者一般地站在城堡後院的儉樸墳墓前。他把一棵泛著生命光輝的小樹放在那墳前,在墓碑旁坐了下來。靠著愛人的墓碑,他滿懷著思念。
‘吾愛,奶能不能聽到我的呼喚?能不能感受到我的愛戀?我已經把異界的大門打開了,奶為什麼不回來跟我說說話?難道奶已經忘了我了嗎?難道奶已經不愛我了嗎?難道一定要等我死了以後,才有可能再見到奶嗎?但是到那個時候,等待著我的會是英努怒克的仇恨異界啊┅我會去的地方跟奶不一樣啊┅吾愛┅到底怎麼樣我才能再看一眼奶美麗哀傷的容顏?’
‘還是說,這隻是我不該有的一股執著奢望?’
‘吾愛┅我的心隨著奶的逝去而空虛大半,奶為什麼不教教我該怎麼樣把它給填滿呢?’
克西可特爾撫摸著自己空虛的心靈,似乎就想一用力把它給掏出來,用一股對愛人的思念來填補充實。但是,他的心對英努怒克來說實在太珍貴了,攏罩在這顆心四周的暗黑邪氣厚實雄渾,讓他的手指根本無法觸摸。像克西可特爾這般強大的暗精靈是沒有權力自殺的,英努怒克是不會允許這種破壞寶貴資產的行為的。克西可特爾深深一歎,放開了自己無力的手指,在墓碑旁靜靜地躺下。
‘吾愛┅’他緩緩地道∶‘奶知道嗎?命運是一個很有趣的東西,但同時也很殘酷。我一直以為奶為我生下的是一個兒子,我一直以為要到他的下一代出生之後,世上才會再次出現圖拿爾聖女。我一直以為,當年我們所致力的目標,那個不知道是對是錯的想法,我可以不必再去完成它。現在我終於知道命運不會對我這麼好┅命運總是像當年自我手中奪走奶的生命那般殘酷無情┅’
‘奶知道奶生下的是個女兒嗎?老司碧瞞得我好苦啊。奶知道我們的女兒叫做莉莉雅塞瑞芬嗎?啊┅奶一定已經見到司碧了,他一定也已經跟奶說了。我本來不願意提及這件事,不願意多想這件事,但是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世事就是要照著命運來走。今天海德斯哈特跟我回報,我們的女兒已經從費威勒出發,要來秘斯摩爾堡找我了。司碧並沒有告訴她我們的關係,我真不知道她是怎麼得知的。奶說,這不是命運又會是什麼呢?’
‘吾愛┅當女兒來到我麵前的時候,我是不是該告訴她我們曾經想要做到的事呢?如果她不能接受,她會不會因此而對奶懷恨呢?如果她可以接受,她會不會想要繼續奶的腳步,完成我們的心願呢?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做,會怎麼做。該準備的我都準備好了,但是,我該不該讓女兒去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