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問完了這句話後,緊接著又道:“不過這也無妨,既能來到這裏,便是命定之人。”
然而這句“無妨”的問話在殷複缺聽來,卻像是一聲平地驚雷。
他雖非肖王後所出,然而作為與肖氏千年聯姻的殷氏王子,身上卻必定會流有肖氏的血。除非……
勉強定了定心神後,他又恭聲問道:“敢問前輩是……”
肖亦默忽覺殷複缺的手一下子變得冰涼且僵硬,不由得側過頭看了他一眼。隻見即便是在這片淡粉色光芒的籠罩之下,他的臉色卻依然是那樣驚人的蒼白。
“我是當年以身祭鼎的九位肖氏長老之一,已經在這裏等了你們近一千年了。”
“這麼說,您是我的先祖?”肖亦默很是有些驚喜,這畢竟是她從出生到現在,第一次離自己的族人這麼近:“怪不得……”她慢慢地伸出手來,像是想要觸摸那正輕輕地包裹著他們的光芒,喃喃道:“我會覺得那麼的親切……仿佛是我的親人一般……”
那聲音似乎也柔和了起來:“是的,我的孩子,我是你的先祖,也是你的族人。”
肖亦默的鼻子忽然有些發酸:“可是我們族……我們肖氏一族就隻剩下我了,就隻有我一個人了……”
那聲音轉而變得悲傷且蒼涼:“我族的凋零是注定的,這是上天對我們的懲罰啊!”
殷複缺頓覺大為疑惑,遂問道:“不知前輩此話怎講?肖氏一族共九百九十九人,為我九州之安寧而情願以身祭鼎,此乃是莫大的功德,又何來上天的懲罰一說?”
“當年我所有以身祭鼎之人,懷的是濟世之心,絕無私利之求。然而,卻不料我族族長竟背地裏以此相要挾,與殷氏族長達成了共掌九州的協議。”
肖亦默訝聲問道:“這麼說那血焰符……那血誓……”
那聲音斷然道:“血焰符與血誓與我等祭鼎之人絕無半點關係。”
殷複缺沉吟少頃,遲疑著問道:“如此說來,這血誓與九鼎之內的神力也……”
“神獸又豈會與此等盡藏私心的盟誓有關?”那聲音中忽有了一絲悲憤之意:“可歎世人愚鈍,這千百年來竟都認定,我等是為了區區兩個家族的利益聯姻方才願意舍了性命,神獸是為了這般不堪的誓言方才願意守護九州之安寧!”
殷複缺一聽這番話,分明是將自己與肖亦默二人也通通都罵了進去,唯有無奈地搖頭苦笑。
肖亦默則緊跟著問道:“可是,不是要用血焰符來重新開啟九鼎的麼?而血焰符的力量卻又……卻……隻能來自於殺戮和死亡……”
“傻孩子,血焰符既然與九鼎之內的神力無關,又怎會用它來做開啟九鼎的鑰匙呢?”
那聲音中所透露著的長者似的責備,讓肖亦默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去。
殷複缺先是含笑看了看她那在這粉光中愈加顯得紅潤的臉頰,而後又開口問道:“既然殷肖共掌九州之誓與九鼎的神力並無關聯,是否意味著並不存在因毀誓而導致的九州裂變,同樣也不存在要重續血誓方能重得九州之太平一說呢?”
“你的推測也不完全對。如今的九州戰亂的確有一部分原因是源於對那誓言的違背。隻不過,毀誓所觸怒的對象並非神獸,而是蛇怪。”
殷複缺與肖亦默二人齊齊驚聲問道:“什麼?蛇怪?!”
“是的。當年那九個蛇怪雖皆被神獸所滅,然而卻因一個不慎,讓他們依然還殘留了一絲的念力於世。隨後,這念力竟利用了我族族長的貪心以及世人的無知,在鼎成之時化作了血焰符高懸於空。”
肖亦默聞言低低驚呼一聲,不禁忙伸手摸向了她胸口的那塊血色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