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混沌中我隻覺得胸口憋著一股悶氣,這叫什麼事啊!突然我有些羨慕那些街裏的流氓痞子,碰見不爽的事情就能肆無忌憚地破口大罵,可惜每次我學著說髒話的時候都仿佛被人捂著嘴巴,不得已就隻好放棄了。
終於,本該有的疼痛感回歸了我的感知,我又揉了揉腦袋直起了身子,等等——又?!
“喂!小子!你終於醒了!”金克斯的聲音顯得有些焦急,我感覺心中一暖,好像從我的親人一個個離我而去之後第一次有人關心我,無緣無故被敲暈的悶氣不經意間散去了很多。
衝著金克斯勉強笑了一下,我終於看到了那個可惡的襲擊者。此刻他仍醉醺醺的靠在一棵樹上,他麻衣掩蓋的身體十分強壯,那棱角分明的肌肉,布滿老繭的虎口還有不太明顯的羅圈腿證明著他是一個軍人,呃——橋邊說書的都這樣說。他棕黃色的頭發亂糟糟的,蓬鬆地耷拉下來,險些遮住他那半睡半醒的眼睛。裂開的嘴角一條晶瑩的哈喇子不甘地吊著,似乎很不甘跌落地麵。他抱著一個碩大的酒瓶,嘴裏依舊含混不清地說著什麼,我湊過去仔細聽了聽,好像是一個女性的名字,似乎叫什麼卡特琳娜,再看到他傷心的表情我立馬就醒悟過來,又是一個被女人甩了的傷心的漢子。
本來我想朝他啐口唾沫,可惜怎麼都吐不出來,看得旁邊的金克斯咯咯直笑。我隻好歎了口氣自認倒黴。
“默陽!我們走吧!”金克斯做出了一個離開的手勢。
本來我也想走來著,可是看了看這個傷心的大漢就這麼躺在這毒蟲遍布的濕地,總是感覺有點不太好。就指了指他示意金克斯要不要等到他醒了再說。
金克斯氣鼓鼓的:“真懷疑你被這大叔敲傻了,這家夥猛的很!躺這裏了半天,根本沒有動物敢接近他!”
我機智的應道:“這不就行了,等到他醒了讓他跟我們一塊走,不就減少了很多麻煩?怎麼說我們也算他的救命恩人對不?”我被我的機智感動的不輕。
金克斯恍然大悟,拍了拍我的肩膀:“看不出來啊小子!跟我剛相處了才多長時間啊就變聰明了!”我應承地笑著,不想拆穿她。
現在已經是傍晚時分,吃著不知名的果子,烤著不知名的肉,我隻感覺一陣舒泰。夕陽的餘暉將這本來危險遍布的濕地映襯地安詳無比,我突然想起了小時候生活的小鎮,那時的此刻,父親母親正在大街上跟鄰居家長裏短地聊著天,哥哥正帶著我滿街地亂跑。我還想起了那個奇怪的夢,那個變成夕陽一般灑落在大地的男子,還有那個英武美麗的女人。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有些惆悵。
似乎感受到我的情緒,金克斯拿起一顆果子塞進了我的嘴裏,問道:“怎麼了,想家人了?”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他們已經不在了。”
金克斯眼中閃過一道微光,但又很快地消失不見,故意揚起了她的音調:“啊哈!那我比你幸運的多,我從來就沒見過我的家人,所以現在沒有你這麼可笑。”她說完之後沒有在繼續,依舊很沒形象地啃著手裏的吃的,不過隱隱向我身旁靠了一點。
天漸漸地暗了下來,在落日最後一絲餘暉將要消失的時候,那個醉醺醺的大叔終於醒了過來,哈欠連連的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又睡眼朦朧的瞄了一下我和金克斯,突然一拍腦袋仿佛想到了什麼。當即訕訕道:“兩位小朋友,是你們救了我麼,我現在餓得很,能不能——”說著賊眉鼠眼地看了一下我們還沒吃完的果子和肉“畢竟落難在一起我們也算朋友。”
我摸了摸腦袋上的疙瘩,暗道一聲:“我還真不希望有你這朋友。”不過我仍然把那些食物向他推了推,示意他可以吃了。他可能餓的不清,含混地道了一聲謝謝,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金克斯不禁嘲笑了一聲:“這家夥吃相真難看!”我鄙夷地瞥了她一眼,沒有說什麼。
酒足飯飽之後,打了個飽嗝,大叔那猥瑣的姿態終於收了起來,強壯的身軀竟然散發出一絲威嚴,這讓我簡直不相信以前讀的那麼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