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群魔亂舞的南北賊王大聚會即將拉開帷幕。
大城市的清晨都一個樣子。滿大街的油炸食品的味道。晨跑,撞樹,氣功熱,大家都在求長生。李虎丘猜測這些中老年人都是幸福快樂的,否則,何必無需練功的情況下起的這麼早。江邊的綠地上有一夥練氣功的人,為首者注意到在江邊練氣養眼的李虎丘,走過來搭訕,誇少年朋友很有慧根。李虎丘摸了他的兜兒,發現兩個避孕套。遞給他,說道:“你掉了東西。”那人頓時傻了眼,李虎丘哈哈一笑揚長而去。
晨練歸來,李虎丘注意到高雛鳳居然過來了,在包文靜的監督下正在練習水盆裏夾銅錢。水是很燙的熱水,銅錢入水前先塗了一層肥皂。入水後泛起一團白沫,入水的軌跡也因為肥皂輕的緣故,變的格外飄忽。這算是油鍋撈錢的基本功,李虎丘小的時候沒短了讓郝瘸子逼著操練。高雛鳳的樣子像是剛剛跑步過來的,鼻子尖上還有汗水,她的袖麵挽得高高的,正把手伸進一盆白色液體中。李虎丘知道這是涼牛奶,效果比涼水好,而且不毀手,不過這玩意可不是一般小賊用得起的。
高雛鳳把手從牛奶中抽出來,包文靜在肥皂裏擠出一枚銅錢扔進熱水盆裏。高雛鳳探手就去抓,結果動作不夠輕巧,眼神判斷的也不準確,那銅板被她手推動的水流逼的滑向一邊,她抓了個空。包文靜惱火的拿小柳條想抽她,猶豫了一下終於沒下手。李虎丘看著有趣,笑了一下。高雛鳳聽到後,衝他一瞪眼,叫道:“喂,你笑什麼?是不是笑話我動作慢?拿我跟昨晚上的那兩位比呢?”李虎丘正往屋子裏走,聞聽此言回頭呲牙一樂,道:“沒有笑什麼,隻是覺得你挺奇怪的,做賊的多半是生活所迫,可你家裏明明不缺錢,為什麼要學這個手藝呢?還得吃這麼多的苦。”
高雛鳳說李虎丘言不由衷避重就輕,非逼著李虎丘露一手看看。李虎丘無奈,衝包文靜一笑。包文靜看來也拿這個徒弟無可奈何,隻得點點頭說:“你就顯露一手吧。”李虎丘走過去對高雛鳳說道:“撈銅錢的關鍵不在於快,而在於準,出手務必要輕,入水的時候要二指在前,一點既收,出手的一瞬間,務必看清楚銅錢的運動軌跡,下手夾的時候更不要太大動作,不然銅錢會飄走。”說罷,示意包文靜丟一枚銅錢。李虎丘也不用沾冷牛奶,隻空手在熱水麵上一點,便將那枚銅錢夾了上來。整個動作幹淨利落,手上隻有兩根手指上微微帶一絲水汽。可以想見,如果是沾了水後下油鍋,他這樣動作恐怕水汽都不會被燙散了。
李虎丘轉身往屋子裏走,身後高雛鳳叫道:“你等一下!”李虎丘回身看她。包文靜嗔怪的看李虎丘一眼,恨他不會藏拙。對高雛鳳不悅道:“你又想做什麼?”高雛鳳道:“你根本不好好教我本事,我能參加這個賊王大賽也根本就是來丟臉的,昨天晚上那兩個鼎鼎大名的賊王不算,隻這個小賊的手法都厲害過我百倍,我要跟他學”包文靜捂住她的嘴巴,說道:“這是你爸爸的意思,你不要任性,不然我就去告訴你爸爸。”
她說到爸爸兩個字的時候,吐字格外重,李虎丘聽完後心中一動。頓覺有點不尋常,昨天他就注意到高雛鳳跟高龍宇之間除了長得不像之外,還一點看不出親近的感覺來。從李虎丘入行起就在學習觀察人,老瘸子曾說,貴人簡,賤人奢。真正有權有勢的人不需要衣裝來裝點他的尊貴,這種人通常舉手投足穩重,說話雖和藹卻讓人感到拒人於千裏之外。高龍宇說話很有幾分江湖氣,他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在道上混過的,跟他在請柬中的身份基本一致。但高雛鳳給李虎丘的感覺,卻絕不是一個小太妹的印象。她的模樣長的很甜美,講話江湖氣十足,腰裏別著蝴蝶刀,嘴裏常嚼著泡泡糖,刻意裝出一副粗野樣子,但她一言一行間流露出來的氣蘊卻不帶絲毫的痞氣。就好像拿鑽石跟碎玻璃比較,貌似一樣,仔細觀察氣蘊神采差別還是很大。
李虎丘覺得包文靜似乎在暗示什麼,但又不方便說出口。他在心裏猜測大約跟高龍宇有關,衝包文靜點點頭,笑道:“她爸爸可是個說一不二的大人物,能拿出那麼一大筆錢,組織起這麼多賊王來參賽的人物肯定不簡單。”
高雛鳳在後邊追上李虎丘,包文靜無奈的攤攤手。“哎,李虎丘,你不是東北人嗎?怎麼叫這麼怪名字?”高雛鳳一推李虎丘肩頭問道。
李虎丘歪頭看她一眼,笑道:“不要跟江湖人隨便瞎打聽問題,沒準兒哪句話就是人家忌諱的,比如我這個名字,從我記事兒起就被人家這麼叫了,於是我就叫這個名字了,可我未必喜歡這個名字,更不知道這個名字的來曆。”
高雛鳳一撅嘴,道:“有什麼啊?小鬼人不大,講究還不少,不問就不問,你的技術是跟郝瘸子學的吧?能不能教給我一點?”李虎丘忽然停下腳步猛一轉身,高雛鳳追趕他的步子,腳下正快,一下子沒停住,跟李虎丘撞個正著。紅豔豔香噴噴的嘴唇剛好親到李虎丘的下巴上。“哎喲,你要死啦,怎麼走的好好的突然停下來?”李虎丘炯炯有神的雙眸盯著高雛鳳的大眼睛,少年的臉因剛剛忽然接觸的一下而略顯微紅,女孩子神秘的體香和柔軟的觸感讓李虎丘感到神奇。他忘了剛才想說的你不該隨便信任一個江湖的浪子,話到嘴邊,脫口而出變成了:“好啊,隻要我還在申城,隨時可以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