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一賊 第四七八章 神盜(1 / 3)

京城某處有一別墅,外表普通,院牆低矮,沒有紅外線,更無攝像頭,甚至沒有設置任何防盜設施。

李虎丘蹲在不遠處一棵大樹上打量這棟別墅已有兩個小時,卻還在猶豫著是否下手。

人無信不立,李虎丘當年曾對董兆豐說過要為老爺子辦三件事,這是董兆豐第一次找他幫忙。

從這棟別墅裏偷一份資料出來,然後交給高一方。

高一方是李虎丘的敵人。

但這並不是賊王猶豫的原因。在他心中,這件事是為董兆豐做的,與高一方沒有關係。

真正令虎丘猶豫不決的是住在這別墅裏的三個人,其中一個是他熟悉的,正是南洋十虎中的楊大彪。董兆豐曾讚此人是圓滿大宗師當中實戰第一,天生體力雄健之士。張永寶也曾說這樣的人,就算不練功夫,隻要長大成人就能擁有不輸化勁大師的體力。古代有個別天生神力的猛將便是這樣的人,其中最著名的例子當屬拔鼎扛山的西楚霸王項羽。張永寶和董兆豐都認為這樣的人習武是最容易達到神道境界的。

武者從圓滿境界跨到神道體力,最難的一關是心境修行,最重要的條件卻是天賦。古往今來,每一位有幸邁入神道境界的大宗師無不是天賦異稟體力雄渾之輩。最遜也得是尚楠那樣的天賦。

所以如此,蓋因人的潛力無限有如汪洋大海,但人體所能承載的力量卻是有限的,武道家的心境體力每提升一個境界便可以調運更多的人體潛力。所謂神道體力,便是超越自我局限,改變身體狀態,從而讓身體可以承載更多的潛力。晉升神道境界正是武者與上天賦予人類的極限抗爭的過程,而在這一過程中,心境修行稍稍不足者,便容易走火入魔,血脈憤張而致失控。例如夜須鶴和圖拉旺都曾是這條路上的失敗者。張永寶想忘情修心卻也失敗了。

所以完整的神道境界,便是心意如神自控裕如,體力雄渾海納百川變化由心。

李虎丘的身體天賦不足以領悟到神道之變的體力境界,但他別辟奇徑,以極情之心領悟到了神道心境,從而可以在極短時間內發揮出神道體力才能使用的潛力。這便是他的心之神道。殺敵的同時也給自身帶來巨大的副作用。每用一次,他脆弱的身體便要承受一次神道之力的衝擊。現在終於到了不圓滿不敢用的程度。其實就算他突破自身體力潛能的極限達到圓滿境界,心之神道的威力達到神道巔峰,這種不屬於他的力量也不能經常使用,更不能以身體直接承受神道之力的衝擊。他想運用神道究極的力量,隻能靠飛刀或任何丟出去的物件。

張永寶當日曾打死過一個靠藥物讓自己短時間內達到假神道體力的法比奧斯,那人多次承受不屬於他的極限潛力,最後失心發狂才被張永寶生生踩死這件事也是一個天賦不足被神道力量反噬的例子。

一句話,神道境界便是可以使用超越人類究極潛力的境界,突破這個境界,最重要的先決條件便是天賦,最難修成的是神道心境。真神,二者缺一不可。當年聶嘯林服紫河車提升天賦,被群毆時仍幾乎爆體而死,深埋地下三十年才磨練出神道心境,終於能將神道潛力控製自如。之所以會如此艱辛,也是因為受製於天賦。

董兆豐為虎丘介紹南洋十虎時曾說,楊大彪如果不是因為被仇恨迷惑了心竅,當世圓滿宗師當中,他本該是最有機會問鼎神道境界的一位。

另外兩個人相比楊大彪要年輕的多,其中一個李虎丘還曾經打過交道,正是在俄羅斯時有過一麵之緣的保利剛。這人有一手一心四用,雙手四槍的絕活兒,身體天賦與小楠哥相當,虎丘目測此人如今已是絕頂宗師的境界。這人雙手四槍彈無虛發,如今又添宗師之勢,更如虎添翼,若論殺人手段,此人大概是當世唯一能媲美賊王之人。

比較起來,最令虎丘忌憚的卻是最後一人,當日在溫哥華機場虎丘也曾見過此人一麵,數百米外驚鴻一瞥。那是個虎頭虎腦的年輕人,身高體魄都猛過尚楠,一雙虎目天然的帶著一股子單純樸拙。這人打死日本劍道宗師長泉的一拳虎丘已經見識過,拳意蒼茫近乎天道,唯一差的便是他的心境單純,盡管五感六覺已不遜神道,但真正屬於神道心境才能夠擁有的對力量的掌控入微的能力他卻還不具備。雖然如此,但這個已經觸摸到神道體力的猛虎一般的少年仍是三個人當中最強的。

楊軍虎天生體力雄健,稟賦甚至更勝乃父,他習武不超十年,係統的隨司徒信義感悟武道更隻有三年,卻已能運用神道之力,但他的心境修為半點都無,隻是天然渾金璞玉,因為無雜念而不至走火入魔,從他打死老鬼子長泉的那一拳上便不難看出,他距離真正的神道心境還差的遠。而李虎丘與之相反,他的神道心境甚至不在聶嘯林和孔文龍之下,體力境界卻受製於天賦,連圓滿之境都暫不能達。

院子裏有一棵大樹,一頭巨猿蹲在樹下,這家夥長的憨頭憨腦十分可愛。正是虎丘當日在阿富汗那座轉運倉裏見過的那頭銀背大猩猩。動物們對危險都有天然的本能,當李虎丘注視這可愛的大家夥時,它立即表現出焦躁不安。李虎丘心知這宅子裏的三大高手都非凡俗可比,貿然出手決計難以得手,他不想暴露行藏,轉身離去。

回到董兆豐家,又趕上老爺子在練拳,虎丘不免又讚美了幾句。

董兆豐問:“怎麼樣?得手了嗎?”

李虎丘道:“我寧肯再去梵蒂岡偷一回啟示碑,那地方什麼安保措施都沒有,但我寧願去五角大樓的終端密室去偷CIA局長的褲頭,也不想就這麼闖進那裏偷一塊磚。”

董兆豐笑道:“你小子說的這麼誇張,不就是想告訴我老人家這活兒不好幹嗎?我當然知道這東西不好偷,不然還用找你嗎?中央警衛團和軍情局的特工裏頭,會偷東西的多的是。”

李虎丘將這兩天所觀察到情況說了一遍,末了正色道:“普通人去多少都沒用,我現在至少需要兩位圓滿大宗師配合,其中一個務必是非常接近神道境界,身手靈活,能拖住一個準神道宗師至少五十招的高手。”

董兆豐聞聽一皺眉,道:“這樣的人可不好找,我曾經奉命捉拿過楊大彪,所以和他有過交手,也可以算有些交情,但他的虎兒子我也沒打過交道,既然你都這麼說,想來是一定需要這樣一個人物了。”

李虎丘道:“本來尚楠是合適人選,但他已經回東南,遠水不解近渴,況且小楠哥的習慣打法是硬碰硬,我看楊大彪的兒子也不像個繡花的主兒,他們倆湊到一起,一準兒是鐵打鐵,小楠哥現在還微遜人家一籌,我不想他為高一方的事情冒險。”

董兆豐問道:“如果你親自出手呢?”

李虎丘搖頭,“我隻是去取東西,不想殺人結仇,如果隻是赤手過招,我拿那小子也沒轍,而且您知道,我在一段時間內不能用心之神道。”

董兆豐額首道:“嗯,這件事我讓高一方去想辦法,他如果找不出這樣的人來,我再拒絕他便不算失信於人。”

三日後,高宅。

屋子裏有六個人,董兆豐和虎丘坐在一邊,高一方和另外三人坐在對麵。其中一人正是之前敗在尚楠手上的孔炳義。李虎丘一直在打量另外二人。

坐在高一方身邊的是個長發垂肩的中年男子,瘦削的臉頰,眉目清秀,鼻直口方,唇上留著兩撇黑胡,身穿一件舊阿瑪尼西裝,整個人看上去好似一位大學裏不得誌的中年講師。虎丘注意到此人太陽穴向內凹陷,手指關鍵青亮如玉,呼吸綿長若絲,一呼一吸之間,胸腔震動,可聽見他心髒跳動緩慢有力。此人絕對是一位毫不遜色於董師傅的圓滿大宗師!

最末席坐著一人,董兆豐一見到此人立即顏色更變。而此人一見董兆豐同樣神色變的獰厲。如果不是高一方居中阻攔,二人大有當場動手的意思。這人相貌極其奇特,虎丘初見此人時,幾乎誤以為是一隻猴子蹲在椅子上。隻見他滿頭黃發,身材瘦小枯幹,重瞳金睛,小鼻子尖嘴巴,縮腮伸脖,蹲在凳子上,猴形猴韻竟已入形骸。這人剛才招呼董兆豐時說了一句話,別看他體格奇小,聲音卻洪亮悅耳宛如號角。一舉一動之間自帶著一股子睥睨之意。以虎丘所見,此人似乎更勝前者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