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遇見了她,她將他撿回去了。
那時她還是個小小的女娃,天真爛漫,從未受過汙染,她是天上一粒雪白的塵埃,她隻需要一次善始善終的一見鍾情,一段徹頭徹尾的長相廝守,當中不會有任何變故,也不會產生一點不快,因為她是天之驕子,臣民保佑,無人敢傷無人去害。從出生的那一刻,她就墜入了一片和風霽月中。
這樣的女子完全是種天真的毒,像一隻美麗的寄生蟲隻懂得依附,他想看看這樣的女子若沒有人護佑又有怎樣的結果,可他舍不得,因為自己不曾擁有。
他嫉妒,因為得不到。他護佑,因為得不到。
他舍不得,可宿命卻舍得,她終剩了自己一人,他化為人帶她回了妖界,洗去了她所有記憶,她在他麵前空白一片,一無所有,他是她的天,寂寞許久的心頭一次得到滿足。
她的心智如同孩童,容貌卻一天天枯萎,除了他,其餘人他不許她接觸,她所擁有的一切認知均來源於他,所以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
他的心如同五月驕陽,高亢明亮,那些陰霾雖在卻無以前那般布滿心間。
她說:“你為什麼不笑呢?”
他認真答道:“因為這世上沒什麼值得我笑。”
她歎口氣:“我瞧著總覺得你寂寞。”
他心頭微微一跳,他問:“我想教你法術。”
她依舊天真:“法術嗎,不想。”
他苦笑,誘哄道:“你便不想長長陪著我呢。”頭一次,他覺得太過天真也不好。
她很認真的想半天:“如果不學法術就不能和你待在一起,那我學。”
不可否認,這樣被人需要在他生命裏是頭一次,心裏泛上的喜色讓他都快控製不住的要笑出來,那喜色比得知七姐逃婚時更開心。
不知是她笨還是怎麼的,他未能教會她法術,她識得字卻越來越多,他總擔心哪日壽元到了她便會一命嗚呼,她越來越蒼老,他越來越擔心。
某日他有事外出忽然心血來潮,急急趕回去,她卻去了,以溯夢仙鏡察看過去,才知曉他走後,他的兩個侍妾因他不曾碰過她們,再聽聞奴仆亂嚼舌根,好奇下前來觀看,一時間口出狂言,她不笨隻不過因他護著才不懂。
他發了狂,她的信仰是他,他的救贖何嚐不是她,於此種種無關乎愛。
他吞了殿中所有人,徒勞的將身上法力輸給她。
他名義上的父親自然要問一問:“何至於此?”
他懶得虛與委蛇,他俯低做小所有的緣由已無,這世間還有什麼值得他低頭,他固執的不發一言。
殿中的是沉默,後來是母卿帶著她來,她的容貌一如多年前,清秀娟美。
他終於開口:“正如母卿為你之弱點,而她為我之逆鱗,他們死有餘辜。”
公正的人啊果然公正,罰了他五百年不得出宮,他欣然領命,沒有不悅。
因為再寒再冷的深宮隻要她在,一切都算不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