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清明時節,細雨紛飛,白色的招魂幡隨風飄蕩,無端的撩起了人的悲緒。地靈山下,一輛馬車緩緩駛來。到得山腳,從馬車上跳下一個七八歲的少年,眉清目秀,一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煞是招人喜愛。少年撐開雨傘,這才叫道:“父親、娘親,快點啊!”
“來了來了。”從馬車上下來一對夫婦,手中提拎著一些香燭紙錢,祭祀用品之類的東西。
“慢點,軒兒,雨天路滑。”那婦人柔聲說道。
“快點嘛。”少年露出嬌憨的神態,難得與父母相聚一次,不免有些侍寵耍嬌。
那婦人愛憐的看了看愛子,回頭道:
“福伯,你就在這兒等我們吧。”
“好的,三娘。”劉氏排行老三,故福伯稱呼劉氏為三娘。福伯是劉家的老家仆了,當然知道劉家的老規矩。
來的是鳳麟州的書香門第劉文博一家。劉氏是丹陽府人士,在城中也算是名門望族。劉文博是乾元王朝的翰林學士,與妻子在乾元京師燕京居住,而兒子與父母親仍住在丹陽府,此次劉文博與妻子是專程趕回來祭祖的,順便看看已有大半年沒有見麵的兒子父母。父母親年事已高,腿腳不便,地靈山山高路遠,劉氏祖宗又有祖訓,祭祖不得有他人陪伴,須自行上山,以顯誠意。在劉文博一再勸說下,由自己代為祭奠即可,不必親自前往,良久老人才勉強答應。
地靈山地處丹陽城外,山勢雄奇俊偉,終年鬱鬱蔥蔥,生意盎然,此刻掩映在江南的煙雨中,更顯鍾靈奇秀。
劉家的祖墳在山頂的一塊平地之上,在此正好可以瞭望整個丹陽城。墳前有一小片竹林,是劉氏先祖所種,不知有了多少年,在風雨中仍是顯得蒼翠欲滴。
來到墳前,劉氏夫婦張羅著香燭紙錢,祭祀用品,那被喚作軒兒的少年卻是閑不住,早早就拋開了雨傘在竹林中獨自玩耍。抱抱這顆,摸摸那顆,也不管那霏霏細雨沾濕了衣衫,亂了發髻,一個人自得其樂。
奔跑玩耍中,少年的腳下一滑,身子撞在了一顆拇指大小,一人高的竹樹上,順勢扶著竹樹,這才沒有摔倒。
“哎喲,郎君弄痛我了。”一個少女的聲音在心底響起。
“誰?”少年問道,看看四周並沒有人。
“是奴家,劉雨軒,還不放手。”
“放手~?”少年狐疑的看了看手中的竹樹,晃了晃道:“是小娘子你麼?”
“別晃,別晃,正是奴家。”一陣咯咯的笑聲傳來。
那叫劉雨軒的少年倒不害怕,反而覺得十分有趣,端詳著這顆如翡翠般的竹樹道:“娘子是誰?怎會說話?又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少年晃動著竹樹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咯咯咯”的笑聲傳來,少年感到手中的竹樹微微在顫抖。
“郎,郎君放手,奴家,奴家就告訴郎君。”
“娘子你先告訴我,本郎君就放手,不然的話……。”劉雨軒頑皮的晃了晃。他看過不少神仙鬼怪的書,也隻有少年人不知道害怕,若是再年長一些,怕是會被嚇得不輕。
“好,好的。”竹樹嬌笑不止。
“奴家叫顏紫玉,是郎君先祖百年前栽種下的。”
“等等,娘子是先祖百年前栽種的麼?那它們怎麼不說話?”少年指著周圍的竹樹道。
“咯咯,它們不會說話,不是每顆竹樹都會說話的,奴家隻不過是巧得天地之氣,開了靈智,才能用神念與你溝通,並不能真正的開口說話,奴家還沒有修煉到那種境界,且不能及遠,隻有在奴家方圓丈內才能與郎君交流。”
“喔,原來如此。”
“至於郎君的名字,郎君每年都要來拜祭祖先,那奴家不就知道了。”
“嗯?”
“郎君每年都到這竹林中玩耍,哪次不是郎君的父母叫喚郎君。”
劉雨軒不好意思的擾擾頭。
“軒兒~,雨軒~,劉雨軒~”正在這時,劉氏的聲音響起。
答應了一聲,少年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道:“我等會兒再來。”
“好的,記住,不要把奴家的事情告訴別人,不然奴家就不理你了。”顏紫玉叮嚀道。
“不會的。”少年年紀雖小也知道這事不能與人語,答應了一聲,少年匆匆奔出了竹林。
距墓地的不遠處有一個小道觀,道觀中僅有三個道士。每年劉文博一家掃墓完畢都要到觀中休息片刻。少年惦記著那棵竹樹顏紫玉,跟父母祭完先祖後又鑽入了竹林。
劉文博看著愛子的身影對妻子說道:“娘子,要開始讓軒兒準備童子科的考試了。”
“好的,夫君。”劉氏知道軒兒自幼聰慧,讀書頗多,但涉獵的書籍也頗為龐雜,不曾專為童子科準備過,童子科的會試隻能是十歲以前才能參加,若是超過了年齡,則隻能參加明經科的會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