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則初春,冬寒漸去。臥牛峰周圍千裏山巒,層林裹翠,綠意盎然。
山麓腳下一河環繞而過,流水清澈見底,魚戲淺灘,取名清水河。河畔有一村,倚山麵河,環境清幽,裏麵木屋相間,約莫有二百來戶人家,村中人姓牛,名喚牛家村。
此時暖陽初升,晨光斜照,密林中濃霧漸漸散去,牛家村也開始熱鬧起來了——
“牛二叔,牛二嬸,早晨。”
一名年紀約莫十來歲,長得虎頭虎腦的小孩飛跑而過,向著周圍的村民打招呼。
“嗬嗬,小羽,早晨,這麼早就去訓練場啦!”牛二叔夫婦同時報以一笑,嗬嗬的道。
“是呢,我要好好訓練,長大了要變得像哥哥一樣強大。我要保護村子,不被其他村的人欺負。”那叫少羽的孩子大聲說著,小小的身影已跑出數丈之遠。
“哈哈,好孩子。努力啊。”身後傳來牛二叔爽朗的笑聲。
小孩名叫陸少羽,是牛家村唯一的外姓。十年前,當他還是一個不滿一周歲的懵懂孩童時,比他大十歲的哥哥就帶著他來到這裏了。熱情的村民見他們兄弟倆人可憐,便收留了他們。
牛家村地處深山野林之中,雖說是一個村,其實也算是一個小型部落,除了會被野獸襲擊之外,還可能受到其他村落部族的攻擊。是以村中人不論男女,多數人都要習武健身防禦外敵。
這個世界,習武修練的並不是鬥氣、武氣、真氣和仙力這些東西,他們修習的叫冥力。
冥力是一種神奇的力量,當修練者身體內有足夠多的冥力時,就能凝聚冥紋,成為真正的冥士。強大的冥士有移山填海揮掌斷流之能,更有甚者能役使諸天神力,操雷控電馭火乘風,翻江倒海亦不在話下。
“狩獵隊回來啦!狩獵隊回來啦!”
突然間村口傳來一陣大叫。陸少羽一聽,大喜道:“哥哥回來了。”邁開腳步,折向村口方向快速跑去。
牛家村的村民均以半狩獵半農耕為生,每次農閑時,村中青壯年便會組織狩獵隊進山捕獵,陸少羽的哥哥陸明就是村中狩獵隊隊長。十年前陸明來到這個村子的時候僅有十一歲,但他的修練天賦已經漸漸顯露無遺——
十二歲凝結虛冥紋,成為冥仆,十三歲完全將虛冥紋凝實,成為入冥境的冥士,十六歲打敗了村裏最強的冥士,當之無愧的成為了村裏的最強者。
他帶領著狩獵隊外出狩獵,每次都能豐碩而歸,頗受村中人愛戴。陸少羽一直以他哥哥為榜樣,努力想著成為像哥哥一樣厲害的人,保護村子,守護親人。
村裏的人都往村口跑去,越來越多人圍攏過去。陸少羽分開人群,大叫道:“哥哥,哥哥,你回……”
一句話還沒說完,被眼前景像嚇得呆住了,後半截話也硬生生咽了下去,再也說不出來了。
狩獵隊確實回來了,但與往常不一樣,這次回來的僅是幾個全身鮮血淋漓,滿身傷痕,奄奄一息似乎馬上就要倒下死去的狩獵隊員。其中,陸少羽看不到哥哥的身影。
陸少羽心中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湧上心頭,一步搶上前,扯著其中一名狩獵隊大漢的手臂,顫聲道:“雄叔,我……我哥哥呢?我哥哥怎麼沒回來?發生什麼事了?”
那雄叔的另一條手臂已被砍斷,雖然粗粗的處理一下,但鮮血還是不斷滲出,此時他臉色蒼白,聽得有人叫他,轉過頭來,看見陸少羽稚拙的臉上堆滿了迫切和擔憂。臉上神色先是一愣,隨即,原本蒼白的臉瞬間變得猙獰可怖,被陸少羽握著的手臂猛地一抽,擺脫了陸少羽的拉扯,呼的一掌,狠狠地抽在後者的臉上。
“啪。”
清脆的聲音驟然響起。
陸少羽小小的身體被一掌甩得飛了起來,鮮血從嘴裏噴出,在空中翻了幾翻,重重掉落在地上,在地麵滾了數米之遠,這才停了下來。
他的左臉,刹時紅腫一片。
懵了!
圍觀的村民都懵了。
一向對陸少羽視如親生孩子般對待的雄叔,為什麼突然發怒打他?而且這一掌用盡全力,若非失血過多導致力量不足,恐怕就要將這個可憐的孩子硬生生抽死了。
“你還有臉提你那大哥?你們兄弟都是白眼狼,當初我們收留你們真是瞎了狗眼了。你大哥殺了我們狩獵隊裏的兄弟,他已經背叛了村子……”雄叔眥眼欲裂,麵色猙獰,向著陸少羽發瘋般咆哮。
他一激動,身上手上傷口又再裂開,全身衣服如同血浸。
聽得雄叔的咆哮,所有人瞬間怔住,思維完全石化!場麵一時之間陷入死一般沉寂,場中隻剩下雄叔憤怒的喘息聲。
陸少羽噴了一大口血,嘴角滿是血跡,艱難地爬起來,左臉傳來劇烈的痛楚,但他全然不覺,雙目無神看著雄叔,呆若木雞,完全說不出話來。
雄叔帶回來的消息,讓他一時難以反應過來。
“嘩。”
沉默了半晌的村民,驟然爆發出一陣驚嘩。
“陸明叛逃了?”
“怎麼可能?不會吧?”
“難道你會認為雄叔說謊?”
“村裏的人都對他這麼好,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畢竟,他們也算是外村人吧。”
“他這麼厲害,如果殺回來了,我們該怎麼辦?沒有製得住他啊。”
“……”
議論聲像炸開了鍋般擴散,許多人臉都布滿了難以置信的神色,其中更夾著複雜的擔憂與恐懼。
另外有幾個同雄叔一起活著回來的狩獵隊員,此時也瞪著眼憤恨地看著陸少羽,作勢就要撲過來將他撕成碎片。
“住手。”
人群之後突然傳出一聲蒼老的暴喝。眾人一怔,隨即有人說道:“村長來了。”眾人紛紛讓開,隻見一個年約古稀的老者拄著拐杖,急步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