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綠就這點好,不多嘴,不關自己的事從來不過問,但為人卻十分忠心可靠。夏曉桑倒也不是防著她,隻是不願意嚇著她了罷了,她見小綠走了,四下無人,這才從自己臉上摸摸索索的取出幾根細如牛毛一般的銀針,而這每一根銀針取出來之後,她的樣貌便發生了一些變化,直到銀針全部取出來之後,俊俏秀氣的“夏曉桑”,竟然模樣大變,變成了一個冷豔無雙的女子!
原來“夏曉桑”並非“夏曉桑”,而是她易容的!
那冷豔女子原貌生得比易容之後的容貌出色許多,隻是麵上帶著一股團不散的冷意,她右手完好而左手齊腕而斷,若是十個人見了,怕是十個人都得惋惜,卿本佳人,奈何殘疾?
火燭光下,那女子一個人在燈光下細細的打量著自己的“左手。”
她用右手握著這隻“假手”,那“假手”也不知用什麼材質做成,膚色自然,略有彈性,關節亦能活動,簡直巧奪天工。
冷豔女子又在假手腕部的銀鐲上輕輕撥弄了幾個機括,就見這隻假手自己動了起來,做了幾個彈指,拂手的動作,就像是活了一樣。
這太不可思議了,這物不僅外型上足以亂真,居然還能動,還能自己做動作!這要是佩戴起來,略略加以掩飾,隻要不是近身之人,誰又能勘破它的玄機?
“夏曉桑”唇角微微上揚,略感快意的笑了起來,自言自語道:“軒轅恒果真好本事,那‘機關門’門主墨鬆委實死得不冤。”
“萬血王”軒轅恒一雙妙手出神入化的,任何奇淫技巧的玩意都難不住他,不要說一隻足以亂真的機括手,隻要他願意,就算是被撕成一片一片的人,他也能一塊一塊的給她拚回去。
當然前提是,如果他真的願意的話。
這一日傍晚,店裏打點妥當,夏曉桑(且仍以此名稱呼)炒了幾個小菜,放進籃子裏,找了以前伺候過溫如實的店小二劉三石拎著,跟她去了溫如實租住的民居。
自黃傳貴一事之後,她和溫如實認了義兄妹,明裏得了這位太平鎮大捕頭的庇護,可比起之前,溫如實來她店裏相反更少了。倒是捕快班裏的兄弟們常常過來關顧,而夏曉桑投桃報李,優惠多多,幾乎隻賺取本金而已。
莫以為她吃虧,實際上這幫捕快也夠義氣,平日裏有他們照應著,又有誰敢再欺她是個女人?那些混混痞子賒賬賴賬吃白食勒索敲詐的,皆不敢再來尋事了。
當然,以“她”真正的本事,不管是混混痞子還是黃傳貴又怎麼奈何得了她,隻是既然“她”選擇了當“夏曉桑”,就得收起刀槍劍戟,做一個平凡的……至少看起來平凡的女人。
溫如實住在離縣衙不遠的民居裏頭,他這次被貶出京,有意接受一番磨礪,故而也沒有像個公子哥兒一般帶個人隨身伺候,衣食住行全靠自己打點。
他住的是普通民居,付工錢請了隔壁的李嫂幫他漿洗衣物打掃衛生,至於吃的這方麵,衙門裏包了中午和晚上的飯,因此隻要當值,他都會在衙門裏吃,即便不當值,衙門食堂也歡迎他過來用膳,隻是他到底是世家子弟,食堂那種大鍋飯又豈真的和他的胃口?所以這才進了全味居的門,被勾進了夏曉桑的手掌心裏。
他認了夏曉桑做義妹之後,反倒去“全味居”更少了,隻因夏曉桑到底算計了他,令他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就比如一件好事,自發自願去做,和被人算計著去做,會有截然不同的感受一樣。
衙門裏的捕快是早、午、晚三班製,夏曉桑尋的這一天,溫如實是從戌時到次日卯時當班,也就是晚飯之後到次日天亮。
溫如實不願去全味居,便打算去街口的麵館吃碗麵或者去衙門裏吃晚飯,他剛剛打開了門要踏出去,正好見到了站他門口準備敲門的劉三石。
那劉三石見了他,低頭哈腰的一笑。溫如實瞅了他一眼,看到他手裏拎著食盒,再看他身後,站著一身白衣的夏曉桑,夏曉桑見他看過來,也是低眉順眼的一笑,道:“五哥,好久不去我們那裏了,莫不是吃膩味了妹妹的手藝了,妹妹近日可是學了幾道新菜色,五哥嚐嚐罷。”
說罷了,也不等溫如實回答,便催促劉三石,道:“石頭,你傻站著幹嘛,可別把菜等涼了,快給五哥送進去。”
劉三石聽了,望著溫如實憨厚一笑,然後趁其不意拎著食盒從溫如實身邊竄進去了,嘴裏還道:“溫大人,您可放心,保管還熱乎著呢。”
他擠進去了之後,就直接進了堂屋,從食盒裏取出三菜一湯,還有用陶瓷盅裝的一大盅飯。
溫如實被這倆人搶了先,也不好趕他們離開,再加上……最近也的確沒有好好吃一頓了,也就由著他們了,對外麵站著的夏曉桑不冷不熱的說了句:“勞你費心了,外麵風大,進來罷。”說完轉身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