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孫太傅正為他們講解安邦治國的道理之時,靳聽及忻聽一臉認真,沙華坐在光潔的地板上,一臉漠然,孝,仁?是什麼?她越來越覺得內心空蕩,似乎對任何事都產生不了憐憫,似乎,整個國家的事,與她無關。
“三殿下……”孫太傅輕咳數聲,喚著沙華。
“是的,先生!”沙華禮貌地應著,孫太傅臉上微微赤紅,天知道,他已經喚了多少次這個新回宮的三殿下,每次他都頻頻走神,天天背誦的經書,好像根本入不了他的腦。每次提筆答卷時,他都是交一張完整無缺的白紙呈上,教他莫名頭痛。
“三殿下,你對孝字,可有什麼見解?”孫太傅含蓄地問著,再如何不是,人家也是堂堂烽巒國的三王子,為此,孫太傅問得小心翼翼。
“孝?先生,請問你,父愛是什麼?母愛是什麼?何謂兄弟之愛,何謂大孝之愛?”沙華站立起身,目光訕訕盯著孫太傅。孫太傅聞言,臉上青白難分,在他心中,沙華無疑是出言不遜,有心挑釁。
“三殿下!”孫太傅額上青筋閃現,他儒士出身,書香世代,憑著自己對儒道的理解及才華,才攀上今日的位置,一向頗受人尊敬,何曾受過這般羞辱。沙華竟當眾挑釁,他那能不生氣?沙華一臉茫然,並未回答孫太傅。
“三殿下,你雖貴為王子,但王既將你交托給我,我就有責任匡正你的惡劣態度,自古之來,孝仁大於天,你竟藐視夫子,漠視孝道,罰抄孝經三百次!明日辰時交到我手中。”
孫太傅氣呼呼地拂著衣袖離去,靳聽皺眉,輕拍著沙華的肩膀,道:“沙華,先生大概是一時之氣,沒事的,今天把孝經抄完,明天送到先生手中,他自然就氣消了。”靳聽一直直喚沙華名字,不像忻聽,偶爾會“三弟,三弟”地叫個不停。
先生走了,靳聽走了,忻聽也走了,獨剩她一人在孝仁閣。抄?不知愛為何物,抄來何用?沙華半倚窗前,朝整個王宮眺望。靳聽輾轉回來孝仁閣,正巧遇上沉思中的沙華,一襲白似紗雪的衣裝,銀綠色的發,與她身上白色雪紗異常相襯。還有一雙幽綠的眼眸,像一潭碧波,裏麵無風無浪,平靜得似一潭死水,靳聽內心深深震撼,他甚至在懷疑,眼前所看到的,到底是不是一個男人!
二人,就那樣靜靜佇立,誰也沒有被驚動。倏地,一陣細風拂過,遠處那頭的花香飄過,二人均清醒過來。沙華轉身,目光巧迎上靳聽近乎癡迷的眼,她的心怦地一跳,四目遙遙相對,仿佛,在那裏曾見過這種目光,到底是那裏?為何自己想不起,她的心微微泛酸,隻為,那遙遠不可觸摸的距離。
“沙華,我……想來看看你有沒在抄孝經。”靳聽言語間有點微爍不定。
“哦,我不懂,抄來何用?”沙華仰高臉,直直望著靳聽。靳聽聞言,臉上微詫,不懂?天下之人,何人不識孝?他這個三弟,未免也太過奇怪。
“孝,是指對父母,長輩尊敬,孝順,比如我們,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們必須好好愛護自己,也算是對父母的一種孝義。”靳聽低柔地解說著,沙華臉上的迷惘讓他相信,沙華並非有意挑釁先生。而是,她真的不懂!這個認知令靳聽深深震撼,君王後是何等人物,竟允許自己的兒子,不知孝為何物?雖然他還小,但他懂得君王後的意圖。朝中過半官員,已成為她的黨羽,沙華的表現,實在教他吃驚,莫非,這當中出了什麼錯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