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了一天的路,到夜深時,方才到達沙華國。沙華國已被諸火國占領,守防較為深嚴,篝火已在城牆上燃起,這裏似是時刻準備應戰。沙華與龍熵下馬車後,瞥見城門已是深閉,沙華眉頭輕蹙,諸火國的旌旗在沙華國的城牆高處飄飛,深深地映入她幽綠的雙眸。驟地,一抹火焰在她眼裏迅速燃亮。
像是要將那麵旌旗燃成灰燼,龍熵輕拍著她的肩頭,似是安慰。沙華張望城門口的那塊空地,仿佛又回到那個雨夜,所有沙華人正急著逃出沙華國,官宦與乞丐,擁擠在一起。
良久後,二人重新鑽上馬車,奔往南城門邊。隔著一條宛長的河流,整個沙華國,被這條河流團團圍住。去到一處黑暗角落時,馬車停下,倏地,一抹玄色身影從馬車內飛出,直翻越城牆。
沙華旋身落在地麵時,龍熵隨著她而至,二人一前一後站穩後,直往沙華國王宮奔去。黑黑的月夜,隻有他們急促的背影。走了十多裏,一座暗淡的王宮出現眼前,沙華眼角陣陣酸澀,這是她自有記憶以來,第一次看到沙華國王宮。
這裏本應住著她,還有她的父母,然而,戰爭的殺戮,已徹底毀了她的家。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長成什麼樣子,看著那座龐大,氣勢宏偉的王宮,漸漸地,沙華眼前一片模糊。
沙華,你是我沙華國的公主,整片沙華國土,是你父王的!劉嬤嬤語氣心長的囑咐,在她耳畔響起。嬤嬤,你在何方?我要如何才能將諸火國的士兵從沙華國驅逐出去?蒼穹之下,銀色一片。
“沙華,這是命數……”龍熵無奈地對她說著。三國不滅,陰司王朝永無重見天日之時,千年前,已注定了今世所發生的一切。隻是他難於啟齒,該如何告訴沙華,現今所有的王國,會一一消失。
“龍熵,你知道麼,我剛出生便被帶離宮,我不知道我的父母長得什麼樣子,我更不知道那裏麵,又是什麼樣的。”沙華說話時,手指朝王宮遙遙一指,眼裏全是說不出的悲哀。
“現在,我陪沙華到裏麵走一趟,可好?”龍熵心口揪緊,他走近沙華,欲拉起她的手飛往王宮時,沙華一時掙脫他的手,拚命搖頭。
“不,龍熵,現在我並不想進去。”她衣袖輕甩,徑自往效外走去。這麼多年了,她還是帶著期盼,希望嬤嬤仍在。黑夜中,二人運起輕功,不消一會已到達西效,經過一棵古老榕樹時,沙華的腳步也開始淩亂起來。
透過一條長長巷子,裏麵昏暗無比,沙華深呼一口氣後,一步一步往巷子走去。伸出的手,撫摸著牆邊的粗糙,有一些磚瓦,已脫落一角,獨剩一個缺口。
龍熵靜靜站在沙華背後,她臉上淡淡愁容,目光空洞地望著麵前的一座別苑,牆上顏色褪盡。籬笆上,長滿雜草,看起來荒涼狼藉,一眼便能看出,此處已久無人居住。夜風料峭,她纖細的手指,微微顫抖,連站在她身後的龍熵也能看得出,此時她必是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