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即將到達王宮時,忽地一陣整齊腳步聲。她張眼望去,宮門大開,兩排侍衛踏步而出,個個鎧甲披身,手執尖尖鋒芒。一匹棕色駿馬從宮中飛揚而出,馬背上的人一臉傲慢,那張冷酷的臉,一片沉寂,五官如刀刻,一股威震天下的王者霸氣,驕傲、自負結合,銳利的目光,有著說不出的壓迫感。
“砰——”沙華心口似被硬物撞擊,腦海裏一陣震蕩。怎麼是他?!那個自負,揚言要奪得整片天下的少年。他變得更霸氣,更狂妄了。
一陣心亂,沙華急別過臉,不知從何而來的心虛,驅使她去避開這個陰沉得可怕的男人。在她背後,幾縷銀綠發絲飄逸。聞得一陣馬蹄聲遠去後,她才轉過身。兩旁侍衛沒有任何離去的跡象,依然嚴謹站立。
“締將軍——”忽地,她身後響起厚重的嗓音,沙華心裏一陣震驚,她激動地轉過身,不遠處有一名副將手拉駿馬,迎向一名年輕將軍。隻見他身著黑色鎧甲,雙眼如浸泡水中的貓眼石般,閃著耀人光芒。高挺的鼻子,薄薄雙唇,淡如櫻花的顏色。麵部輪廓完美得無可挑剔。
忽地,他仰望天空,天空倒影在他的瞳孔中,此時,沙華看清楚他的雙眸,濃烈的琥珀色,望向天空時,眸光如天空般同樣的清澈。沒錯!正是這雙眼睛,是他,是他!沙華全身顫抖,她雙腳仿似不聽使喚般,向他走近。
“喂,幹什麼的?別擋在這!”那名副將忽地走到沙華麵前,朝她肩上一推。也許是副將的嗓音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輕蹙眉,不解地望向沙華與那名副將。二人四目相對,沙華幽綠的眼眸裏水波蕩漾,一股闊別多時激動,渴望了多少年,才能重逢,夢回過多少次,他都走不進她的夢鄉。
現在,終於站在她麵前,所有零碎記憶,一下子全湧上心頭。締羲……無聲中,沙華雙唇輕啟,默默喚著締羲的名字。
“冷副將,若無其他事,就不要亂起紛爭了。”締羲清澈的雙眼倏地又變得深不可測,他腳踏馬鞍,一下子翻身上馬。一聲吆喝,馬匹揚長而去,那名副將見締羲走遠,他也急急上馬,尾隨而去,留下沙華一臉不可置信的傷痛,望著消失長街那頭的俊挺背影,她臉上淚水寂寂而落,樹上飛揚的枯葉,打著旋兒落到地麵,像她此時的心一樣,無比荒涼。
他竟然連看她一眼也沒有,他怎麼可能認不出她?決堤了淚水,順著她的臉,落到唇邊,鹹鹹的,苦苦的。
半盞茶的時間,沙華伸手抹去臉上淚痕,一股倔強的冷漠從她臉上升起,她不甘地看向前方。忽地,她一個飛身,奪過身邊經過的馬匹,揚鞭朝締羲消失的方向奔去。在她身後,響起驚呼聲:“我的馬,我的馬啊,來人啊……”
沙華瘋狂地揮鞭奔馳,路旁樹枝上的雨滴未曾幹透,在她如風疾過的時候,濕漉的雨水沾在她的衣衫上,片刻,她身上玄衣濕了一半,衣角上,還沾有飛濺起的泥濘,一點點,散如花。
“將軍,後麵那個人已經跟了我們半天了。”冷清秋揮鞭追近,對締羲說著。締羲冷眼一瞥,道:“隨他吧,他愛跟,便由他跟。”二人策馬而飛,不理會一直尾隨的沙華。
沙華不甘地緊跟在後,她不信相締羲會忘記她。穿過樹林,走至黃昏,此時,天色已黑。前麵火光點點,眼看已到渭水城,締羲和冷清秋直入渭水城內,在一間驛站停下。哨兵急急迎出,伸手接過他們手中的僵繩。
沙華騎著馬,停駐在驛站門口,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驛站。灰蒙蒙的天色,她一直堅持守在門外,靜靜佇立,不顧哨兵異常的目光,夜風飄揚,隻有她玄色身影落在燈火下,孤零,堅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