締羲身子似微微輕顫,一陣沉默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
殿外,龐大冷清,夜風呼嘯不止。諸火國的夜,永遠是透著寒意。長孫玄月站在王宮最高的位置,臨風而眺。眼角間,有著不容易流露的悲戚,從見她的第一眼開始,她的臉容便再也無法抹去,像一杯毒液,越積越深。
可是,她竟是這般迫不及待地逃離他。他從來不知道,該如何愛一名女子,出生帝王家,懂的,便是掠奪,隻要是自己喜歡的,便要去掠奪。垂手可得江山,可唯獨得不到一個女人的心。原來,自己冷傲的心,還懂得隱隱作痛。
為何自己還是在乎她的感覺,明明觸到她柔軟的雙唇時,是那樣的不舍。一輩子,都舍不得離開,然而……自己終究還是壓製下來。
這是一切到底是什麼?難道,這便是愛?怎麼如此地苦澀難抵。
“王……”身後一聲呼喚,長孫玄月眼光一斂,深吸口氣後才緩緩轉身。
荊奴領著締羲恭敬地站在他身後,長孫玄月如箭一樣的眼光射在締羲身上。“締將軍,辦得如何了?”
“稟王,已辦妥。”締羲不卑不亢地答著。
長孫玄月眼光凜冽一閃,“哦?辛苦了,你退下吧。”
“是。”締羲答一聲後,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沉思的眼光,緊緊跟隨在他背後,似是要將他全身看透,更有一絲殘忍的冷然。
締羲是沙華的舊識!沙華一直愛的人是締羲。
蘇婆婆的話,一直在長孫玄月腦裏回響。像毒蛇一樣,緊緊纏繞著他。締羲隻是他的臣子,他有什麼資格得到沙華的愛?怨毒像個魔咒,在長孫玄月身上遊走。
如畫的夜色,暗暗醞釀著波濤般的怒意。
遠處,一抹詭譎的笑意,一直停駐在長孫玄月身上。
在茂密的叢林裏,蘇婆婆滿臉笑意轉身,當她正欲離開時,一抹淺藍身影擋在她前麵。“龍熵?你……怎麼會在這?”蘇婆婆有些畏縮地望了龍熵一眼。那張妖魅的臉,笑得比星辰更加璀璨,笑得令她心底都開始變得不安。
“婆婆,你認為你這樣做,真的妥麼?”龍熵劍眉飛揚,粉紅色的唇,淡淡吐出幾句話。他的姿態,永遠這樣不急不緩,優雅異常。
“這個你管不著!”蘇婆婆似是特別討厭他的笑容。她冷冷地回敬著龍熵。
“我怎麼管不著?婆婆可別忘記了,我之前可是配合著你的啊!怎麼翻臉不認人了,推翻諸火國,還需要我的幫助,不是麼?”龍熵邪邪一笑。
“你……”蘇婆婆一陣氣結,她頭上銀發輕顫,幹瘦蒼白的臉,煞白得更加嚇人。似剛從地裏爬出來般幹癟,失盡血色。她狂怒地穿過龍熵身側的樹枝,朝黑暗中走去。
“蘇婆婆,我不管你如何,但倘若傷害到沙華半分,我不會饒了你,拚了我這條性命,我也要將你的計劃徹底毀滅。”空曠的半空,傳來龍熵不含溫度的聲音,像火苗一樣,從蘇婆婆的腳尖處燃起,燒毀她所有的理智。
一聲咆哮,四周樹葉橫卷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