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上先生和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
我回到便利店內，漫不經心地瀏覽起架子上的商品信息，說來也奇怪，我對霓虹的文字與語言仿佛一下子無師自通，可對他們平日用語裏的典故與俚語依舊不甚清楚。
有點像是外國人看中文的成語。
可便利店裏的東西翻來覆去也就那幾樣，眼下的客人也沒有多少，晃悠了幾圈我一下便覺得無聊。
拋下結城，在霓虹到處跑跑？可是已經是死神的我對探索外界已經難以提起太多的興趣了。
果然還是需要手機啊，給我一個TikTok我可以刷到這份訂單結束。
“喂。”
結城喊了我一聲，我轉過身去，對上她那雙紅色的眼睛。她坐在櫃台後麵，雙手交叉著擺在桌上，枕著腦袋，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你沒和丸上先生說那件事吧。”
“哪件事。”
結城沒有接話，她隻是繼續盯了我一會，好像要從我一直笑著的臉上看出些什麼，可過沒多久她就放棄了。
“沒有就好，你真的要來便利店裏幹活？”
“為什麼不來？”
“你生前是幹什麼工作的，以你的語言溝通能力，在霓虹找一份你生前熟悉的工作應該也不難才對。”
“以前是做什麼的？可能還隻是一個學生，我實在是想不起來，我滿腦子裏都隻剩下那一輛卡車了。”
“你如果擔心我趁你不在一個人偷跑的話，我可以向你保證，在你達成一百萬日元的目標前我會安分地在便利店裏工作，然後你完成你的訂單趕快離開。”
“可我確實不記得我以前是幹什麼的了，說不定真的隻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便利店店員，在夜班回家的路上被打瞌睡的卡車司機狠狠地創飛，我現在看著這個收銀機都覺得有些熟悉。”
“你的眼睛看條狗都深情。”
結城無奈地歎了口氣，不想和我繼續這徒然無效的對話，撇過腦袋，看著玻璃門外的人行道。
現在已經是下午3點左右了，東京的秋此時熱得嚇人，街道上沒有太多的人，隻看得見柏油馬路上扭曲的熱浪。
結城望著門外，不知道在看些什麼，便利店裏頭開著冷氣，玻璃門上凝了層薄薄的水霧，把外頭的世界隻截留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
良久，她突然說了句話。
“不要給丸上先生添麻煩。”
“在你眼裏我成了什麼人了？我才來幾天什麼麻煩也沒有惹好嗎。”
“變態，跟蹤狂。”
“都說了隻是工作啊工作，工作和生活是要分開的！”
“你有那門子的生活，你不是已經是個死神了嗎？”
我一下子啞住了。
“死神，死神，當然也有生活！”
“什麼生活，說來聽聽。”
結城那張三無的臉難得露出了笑容。
隻不過是帶著揶揄的笑容。
“比如，比如，下班後去有天使的酒吧裏喝一杯什麼的。”
“小池子裏有天使跳舞嗎？”
“有……有的吧。？”
“還有呢？”
“還有，還有下班後去打雲上高爾夫。”
“你一個臨時工死神哪來的錢……還是你們用的是冥幣？”
“家裏那邊燒的錢比較多嘛，頗有家資。”
“你之前不是說你才剛死沒多久嗎？哪來的高爾夫和酒吧夜生活。”
“以後的生活難道就不是生活嗎？現在是現在，以後是以後。”
結城看著依舊嘴硬的我，無語地扭開腦袋。
“話說，丸上先生和你到底是什麼關係，說實話我覺得他更像一個變態。”
結城轉過頭，看了我一眼，把目光放到了我身後的天花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