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混亂中,又有幾個衙役排開人群擠了進來。李捕快一見忙問:“錢六,追著沒?”
錢六搖頭道:“不行,那小子跑得賊快,咱們兄弟一直追到鎮子外麵,連個影子也沒看著。跟丟了。”
李捕快一聽,破口罵道:“叫你們追個人都追不到,簡直是一君廢物!”
展昭拉過錢六問:“你們追的是不是一男一女?”
錢六答道:“是啊,男的穿一身白衣,樣子很風騷,女的穿黃裙,長得倒是挺標致……咦?你是誰?”
李捕快伸手在錢六頭上拍了一記,喝道:“這是開封府的展大人。”錢六這時才聽清楚周圍亂糟糟的呐喊聲,縮了縮脖子道:“原來是展大爺,難怪了!”
“讓閑雜人等先回避。”展昭鬱悶地哼哼,他實在是被這群村婦擾得不勝其煩。
李捕快立刻喝道:“錢六,帶上他們幾個,把這些閑人都趕到院子外麵去。”
有了錢六等四個衙役的加入,六把明晃晃的鋼刀一齊出鞘,終於讓激動的圍觀群眾悻悻地退到了大門外。王老六坐在車轅上,緊緊地拉著轡頭,生怕馬兒受驚亂跑。柳府的前院總算清靜了一點,屋頂上的遊彩花和白玉堂卻更加犯愁——這樣一來,街上的人可又增加了不少,一時半會是用不著想逃走的事了。
展昭雖然心裏著急想打聽白玉堂的下落,可現在眼下有命案,又有人喊冤,他也不能一走了之,隻好先處理眼下的案子。他仔細打量了幾眼被鐵鏈鎖住的顏查散,狐疑地問:“他就是凶手?”你別說,顏查散長得雖然算不上特別帥,但五官端正斯文,就算是現在處於呆滯狀態,眉宇間也還透著幾許正氣,怎麼看也不像是個作奸犯科之徒。但是,京城裏的龐太師不也長得一臉正氣嗎?所以,展昭深知,有些問題不能光看表麵。
李捕快答腔道:“不錯,就是這個書生下毒謀害了柳員外的外甥。”
“不是我家公子做的,是……”雨墨剛說了半句,顏查散又是一聲訓斥:“雨墨,你不聽我的話了?馮兄是我殺的,此案不用再查。”
雨墨又委屈又著急,不由得大哭道:“公子爺,你到底是怎麼了?”
馮氏站出來大聲嚷道:“展大人,你可要為民婦作主啊。他自己都承認了的,殺人償命,我家衡兒不能白死了。嗚嗚……”馮氏說到悲痛處,又開始嚎啕大哭。
展昭卻越看越覺得奇怪,於是問:“屍體現在何處?”
李捕快道:“就在屋裏。”
“嗯,智大師,我們進去瞧瞧。”展昭把智化叫上,一同進了堂屋。踏進門檻,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五個僵立的家丁和地上馮君衡猙獰的屍體。展昭見慣了死人,麵色絲毫未改,智化卻又合什低喚了一句“阿彌陀佛”。艾虎畢竟是小孩子,一眼看見馮君衡那七竅流血的可怖麵容,嚇得一個閃身縮到了展昭身後,然後卻又忍不住好奇地探出頭來瞧了瞧,臉上又笑開了:“展大哥,師父,你們看這幾個人真奇怪,圍著個死人跳舞呢。”
“他們被人點了穴道。”展昭冷哼了一句,隨手輕彈,幾個家丁僵立了半天,早就腰酸胳膊痛了。這一得解放,齊刷刷地跌坐在地上,哎喲連聲,卻還不忘向展昭道謝:“多謝官爺援手。”
“這裏沒你們的事,出去吧。”展昭揮了揮手,幾個家丁卻還坐著沒動。跟在展昭後麵進來的李捕快見狀瞪眼道:“大人叫你們出去,還不快滾!”幾個家丁是認識李捕快的,當下不敢違逆,連滾帶爬地離開了堂屋。
展昭先蹲下來檢查馮君衡的屍體,翻看了眼皮,檢查了指甲,然後又站起身將桌上的酒菜一樣一樣地端起來用銀針試過,點頭道:“果然是毒殺。”
“展大人,我家衡兒死得好慘啊。”馮氏又哭鬧著要衝進來,卻被李捕快攔住了。展昭皺眉道:“把他們都叫進來。”李捕頭應了一聲,這才放了馮氏進屋,又把柳洪,柳金蟬,顏查散等人也叫了進來。
艾虎早已自己搬了張椅子坐著,津津有味地看展昭審案。當然,他也沒忘給智化找個座位。
馮氏一進屋子,便又撲到馮君衡身上痛哭,展昭隻好問柳洪:“你把此間的事情說一遍。”
柳洪瞅瞅顏查散,再瞅瞅馮氏,有些猶豫,半天沒開口。柳金蟬卻走上前來,恨恨地說:“大人,事情是這樣的。這個顏查散本是民女的表哥,卻有多年不曾來往,今日他們主仆二人突然前來投奔,我爹爹好心收留了他們,表哥還親自作陪遊玩。不想這姓顏的人麵獸心,怕我衡表哥分走家產,竟然在酒菜裏下毒,將……將衡表哥……給害了……”說到這裏,柳金蟬也有點哽咽起來。馮君衡住進柳府也有三年,雖然不學無術言語粗俗,但一直對她刻意奉承討好。盡管她不喜歡馮君衡,但也有了幾分兄妹之情。如今馮君衡身死,顏查散又自承凶手,她心裏充滿了被背叛被欺騙的悲憤,對顏查散的好感全消,此時隻想看到顏查散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