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瑤清楚這些日子我一直為了軍餉一事煩惱,見我悶聲不吭,趕緊將話題岔到越都身上,三言兩語就把這份沉悶打發了過去,這丫頭到是越發機靈了。
“對了,前幾天他在信上到是提了件事,跟扶瑤有關。”紅玉老早坐到榻子上,幫扶瑤一起做著針線活。
“我?什麼事能扯上我!”心裏明鏡似的,麵子上還裝傻。
我跟紅玉對視一笑,“你若再不同意,怕是下次要輪到將軍跟許先生來做媒了。”
袁老四求親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他到是想討便宜,還想學班少將軍,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少身份,要是這麼簡單就嫁,我選他做什麼?”嘟著嘴,顯然對袁老四草率的婚定儀式不滿,畢竟一生隻嫁這麼一次,女人還是比較重視過程,自然對他說得擺幾桌酒席就完事有點不滿,“還以為跪那麼一下就是求親了,我還沒見過這麼草率的,就算我身份低,也不能就那麼沒名沒份地嫁過去,又不是什麼大英雄、大人物,討到他什麼……”說起這事,這丫頭能氣上一天,“夫人,扶瑤這輩子就跟著您,家裏人也找不見了,什麼事就您給我做主,現在就是您說讓我嫁別人,我也聽從,反正不就是一個丫頭嘛!”袁老四那張臭嘴瞎咧咧,無意說了扶瑤的“丫頭身份”,這下子更是火上澆油。
“好,好,好,軍中新提拔上來不少年輕副將,我給你留意著,看好了誰就讓將軍做媒,一準氣死那個‘該死的’、不是‘大人物’、‘大英雄’的,年紀還那麼大的人。”
知道我在敷衍她,鼓著腮看我一眼,“我說真話,你們老是不信,這男男女女的事,我早就看明白了,嫁了他又如何,說不準哪天就把命扔在沙場上了,到時還不要一個人過,萬一再有了孩子,我一個女人家,兵荒馬亂的,怎麼活下去?男人們一命拚到底,到是圖了個爽快,徒留我們在家苦守幾十載,長得好看些的,又被那些不安好心的惦記著,失不失名節,人家都會說你不幹淨,還不如就這麼終老算了,也省得費神攪和!”狠狠揪掉線頭,嘟嚕嘟嚕了一大串,細想起來到真是很對。
“繼續啊,把肚子裏的火都發出來,別悶出病來。”紅玉樂嗬嗬地拍她一下。
“今天我也不裝假,我先前是喜歡他來著,可還沒到入魔的份上,男女之間,還不就那點破事,有了沒了又不會多一塊、少一節的,我就是一輩子不嫁,也不見得就會餓死,擱在以前,沒在夫人身旁待過,不知道女人還能幹些別的事,可能會任命嫁人生子,估計還巴不得嫁他呢,可如今也看明白了,嫁不嫁人跟安穩不安穩,完全就不是一件事!他還使性子,嫌棄我的身份,既然如此,我幹嗎還腆著臉自己貼上去,八輩子沒嫁過似的。”這丫頭簡單的幾句話,確實不算錯,而且還說得相當痛快。
紅玉轉臉看看我,“看來今天是我多嘴了,惹了我們扶瑤這麼大一頓火。”
“早晚也要有這麼一出,上次越都周歲宴上,付老爺子說起這事時,這丫頭肚子裏就窩著火呢。”付左比較迂腐,說什麼“一個丫頭嘛,也算是個獎勵”,扶瑤正好在一旁聽了,當時就壓著火,今天紅玉一提,全都躥了出來。
小丫頭叭嗒叭嗒的竟掉起了眼淚,我跟紅玉在一旁安慰,“我心裏也明白,這幾年跟著夫人見了點世麵,不大不小的,在府裏也沒人敢大小聲,夫人寵著我,我也就真把自己當回事了,我也對自己說過,不過就是個丫頭,沒什麼好蹦騰的,可就是壓不下這股火,他姓袁的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能打仗嘛,我要是生成個男人我比他還能打,說什麼一個小丫頭還這麼多事,我也沒求著他娶,當我是樣物件是不是,越是摸不到,就非要摸,他要是把我逼急了,我讓他這輩子都瞧不見我!”
“這話太過了啊,真不願意嫁,我就給你徹底回了,至於什麼‘丫頭’不‘丫頭’的,以後別再說了。”沒想到這丫頭真哭了,看來真是被那袁老四氣到了。
紅玉濕了塊帕子遞給她擦臉,這時門外的丫頭稟報,漢南周先生求見。
漢南周先生?莫不是那個周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