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碼……起碼別那麼便宜她。”英翠娘狠狠抽了一記路旁的野草,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指著越都,“萬一那狐狸精也生了兒子怎麼辦?你忍心讓他搶了越都的嫡位?”
扶瑤似乎也乍然想到了這事,急忙看我。
不禁搖頭,“眼光放遠一點,還沒到那個份上。”
“切!要是讓焦素義知道我送你出城,指不定怎麼看不起我呢,不戰而退!”馬鞭在手中蕩著,不過明顯沒有剛才那麼緊張,到是對我的話十分相信。
伏影引馬來到車前,“許先生在前麵的坡上。”
終於還是來了,讓馬車停下,留下眾人,徒步來到坡上,許章正背身望著西南方向的大運河,聽到腳步聲,回身對我拱手施禮,“夫人。”
“先生可是有話囑咐?”揪下一株狗尾草纏於指間。
“不敢,屬下隻是前來為夫人送行。”一身灰白儒衫,布巾纏發,風一吹,到顯出幾分道骨仙風。
“眾人皆以信箋明智,唯獨不見先生的,可是打算奉立新夫人?”不免說笑一句。
難得他也有燦笑的時候,“屬下隻是在猜夫人會如何處置。”
“如果我站出來與北梁勢力對立,先生會作何選擇?”
“若夫人有此選擇,許章當力助夫人。”
“為何?”
望向浩瀚長空,“夫人雖為將軍內室,然,你我實屬同僚,自邊城之後,許章再未以將軍夫人的身份看待夫人,眼下最了解秦軍狀況的除將軍外,莫數夫人。”
明人麵前果然不必多說,這次主動退出,除了避免秦軍內鬥外,還是為了秦軍能在各方麵達到勢力平衡,北梁的軍力不俗,一口吃進這麼多,自然要時間慢慢咽,我暫時退下,可以調節目前最主要的矛盾,至於將來我是否不能像先前那般指揮南北,這就要看秦權、許章等人的能力了,我相信他們不會讓我失望,“先生,狼咬人一口致命,多保重!”
“夫人放心,許章知道怎麼做。”拱手,“不知夫人意欲何往?”
“最想去的地方,最想見的人。”望著手中的狗尾草。
“將軍……”他的意思我明白,秦權在外尚未歸,我這麼私自走了,他可能會擔心,這我可就管不著了,從晉城回來後,我一直在他納妾的痛苦中煎熬,如今終於逃出生天,我跟他的兒女私事,暫時不想再去想。
這麼多年了,一直跟在他的身側,一直活在他的背後,方示沒做好,自己也沒做好,如果不能用感情維係天長地久,那麼我選擇做方示。
回身遙望一眼蒼茫運河,迅速鑽進馬車,摟住昏昏欲睡的兒子,放下簾子,“去陸蒼!”
“……”車外,眾人嘩然。
小軍官悄悄對英翠娘報備——陸蒼在漢北軍轄內,英翠娘理都沒理,甩馬鞭,領頭西下。
一陣悠揚的蕭聲傳來,扶瑤掀開簾子一角,“許先生的蕭聲真好聽。”
越都在夢中囈語著,小嘴巴微微張開,時而還會笑兩聲。
“扶瑤,再回來,你還會嫁袁老四麼?”
“他有心等,我就有心嫁,他若不等,我祝福他娶得嬌妻。”
“放得開?”
“不曾依戀過,就放得開,雖然心裏有些淒楚,可我知道,如果不跟夫人走,我一定會後悔。”
“我害了你的姻緣。”
她望著窗外,良久沒言語,“夫人,我跟你和英將軍不同,我賭不起,我會把性命一並押進去,若他不能全心對待,我無路可回。”笑著握住越都的小手,“所以我不敢輕易下這個賭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