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他不會亂打狂語。”背著身,不想轉過去麵對他。
“你什麼時候能這麼相信我?”聲音很低,不過仍然聽得到。
我默不作聲。
來到我身側,正好替我擋去了寒風,“他跟姓王的那老頭要了不少麥稈。”
麥稈?師兄要麥稈做什麼?軍馬的飼料應該不缺才是,再說單一的麥稈也不可能當作軍馬的飼料,“還有什麼?”
“軍中正在連夜趕製粗麻繩。”
粗麻繩?麥稈?他到底想做什麼?頭腦裏茫茫一片白,怎麼也整合不到一起。
北風漸漸冷冽起來,簡單綰在腦後的頭發不免有幾絲不聽話的,飄散在夜色裏……
他翻身將肩上的帥麾披到我肩上,因為太大,在肩上圍了近兩圈,麾帶才係起來,同時我也被裹得極嚴實。
“四更了,回去吧。”
最後一次抬眼望向夜空,星空依然璀璨奪目,看不出什麼問題,隻好隨他一起往回走。
途中,風勢漸大,轉進一條狹巷,迎麵一陣冷風撲來,頭上的發簪被吹落,頭發撲了滿背,他蹲身在地上摸索尋找著那枚發簪,望著他模糊不清的背影,我突然有些動容。
找了良久才找到,伸手綰起我的頭發,簪好,兩人隔著夜色的清輝對視著……
又是一陣冷風。
低下眼,不再看他,清晰得聽見他吐出的那一抹失望的氣息。
這條狹巷很長,像是怎麼也走不完一般,北風猶如餓獸,在巷子裏肆虐著……等等,風?大風?
“有沒有覺得風大了?”急忙扯住他的手臂。
聽我這一說,他似乎也發覺到風勢漸大,不過——有問題嗎?冬天本來就有大風。
我卻不管他的疑問,轉身就往回跑,來到巷子外的高坡上已是氣喘籲籲,此時夜空依舊沒多少變化。
他緊隨我身後趕到,氣息平緩。
我興奮地轉臉看他,“北風定然會帶來冰雲,北有冰雲,南有熱汽上湧,兩相一碰,自然能生雪。”
他無奈地笑笑,“你又不是老焦。”
一語擊中要害,是啊,我樂成這樣做什麼?能於晴空萬裏中觀得暴風雪,本身就說明我跟師兄在某些方麵還差一大截,不免有點氣餒,“算了,還是回去休息吧。”
轉身沿著小路想下去,剛走兩步卻被他從身後摟了去,時下一驚,不是已經說好了各歸各位?
我沒出聲,他也沒出聲。
下巴壓到我的右肩上,悄悄耳語,“真得再不能了?”
他這是在屈服嗎?明明兩個月前在宜黃時,他還那麼決絕!
他不該是這種說話不算話的人才是。
“男兒言出必行,你不是秦權!”雙手被帥麾束縛著,一時伸不出來。
“子都,現在他隻是你的——”話未說完,就聽荊棘叢中一聲叫嚷。
“是誰?”緊接著亮起了無數通紅的火把。
原來是巡夜的衛兵,更巧的是漢北軍的人,根本不理會我們是誰,一律緝拿。
可想而知,深更半夜,焦素義以及漢北大將孟勳看到我們這幅樣子會是什麼表情。
臨退帳時,焦素義借機對我耳語一句,“我說,你們和好了也跟我透個風啊,整天撮合,以為我沒事幹是吧?還有,蓋房子的目的就是給人住得,大冷天的在外麵多冷啊。”
本來還想告訴他賭局的事,看來現在還是留在心裏平衡一下氣悶為好。